第一百四十四章 请君入瓮[第1页/共2页]
“公子稍安,大略小半柱香便好。”
他忙将话题岔开问:“你言说‘初梦女人与你说我并非常人’,她如何说我的?”
少时,他晃闲逛悠的身影,垂垂被乌衣巷西门处高悬的灯笼点亮,身下黑影笔挺地拉长,却又叫巷前的青石板路切作无数截。
“我听你言语当中,似念过书,在府中担负何职?”桓皆借着模糊的月光,欲看清主子的脸,但无法此径过分幽深,未有半点筛漏而下的清辉。
一下,两下,三下。
“不过是小仆想报初梦女人恩德罢了,初梦女人常日未敢与小仆多有交集。”主子抬高声道,“初梦女人现在在府内名声不好,她本身亦是到处把稳,唯恐留人话柄,本日似不得已,才来寻小仆,叫小仆帮她这个忙,初梦女人有所托,小仆天然是义不容辞的。”
“公子大可放心。小仆只是府中一名主子,贱名不提也罢,恐污了公子之耳,初梦女人前时救太小仆的命,小仆知恩图报,在府中唯初梦女人马首是瞻。小仆为人可靠,不然此等大事,初梦女人亦绝对不会交托小仆来办。”
夜间的冷风如有若无地抚着微微敞开衣衿的胸怀,如那日初梦伏靠在他胸膛上,勾着荏弱无骨的纤指,如有若无地打着圈圈。
“无怪乎初梦女人与我说,公子并非常人,如此也叫公子断出来了。小仆畴前倒真念过些书,当下在前院帮着锦庭公子一道梳理门士们递上来的拜作。”
“还需几时才到?”桓皆问。
候了胆战心惊的半晌,伴着一声长长的“吱呀”声,沉沉的高门当真自里悄悄移开,且露容一人过身的一道细缝,只听里头传来一名男人抬高声道:“出去罢,初梦女人已在偏苑那处等待多时了,快随我来。”
“你不是与初梦女人私交甚好么,怎会不知?”
“究竟还需几时?”桓皆减轻了语气。
还未等桓皆回应,那主子已然退身而返,掩身入了密林不见踪迹了。桓皆眯起醉眼望着十步之遥那屋,屋檐之下,定睛细巧便可见灯笼上墨字正书的“冰”字,底下那扇紧闭之门,如平常雕门恒无不同却极耐打量似的张望了好久,直至风拂乱了碎发也岿然不动。
里头究竟是圈套,亦或是美人。
自声色鼎沸处步入这夜色沉寂,他背身而走于半夜建邺城中的青石小径上,初初另有些不适应,将莺歌燕舞,靡丽喧哗离他将即将远,拂面而来夜间清冷沉寂的南风,此中更迭处的欣然若失,大略只要与他一道夜路缓行,长途越渡的离人灵魂才可观清。
那朱门高柱,青瓦白墙,即便在夜里叫黑夜蒙上了一层翳,也叫他认得清楚。
“初梦女人极是看中公子,夸奖‘公子并非常人’,叫我‘不成怠慢’,‘不成失礼’,实在……小仆并不晓得公子为何人,初梦女人也特地嘱托了此条幽深僻静之径来走……”
“初梦现在在府内景况如何?那谢扶瑄如何待她?”
一念天国,一念天国。
这倒是戳中了桓皆不堪回顾的把柄。
少时,只前目之所及处渐生了淡淡光彩,橙橙悄悄的昏黄一片,林中风一起,那火光便淡淡随风摇摆,再走近些,才瞧清是些许围径大略一人度量的灯笼,正高悬与屋檐下随风轻摆。此处还是高墙森严,但仿佛的确人迹罕至,非论屋表里半点人声也听不到。
“你是初梦女人的甚么人?”桓皆由着府内密密植被蒸腾而出冷气一笼,倒酒醒了五六分。
“此径常日行来不长,不过夜间行来照明不敷,公子心焦又才感觉冗长。但此径是最避人耳目的,请公子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