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水月镜花[第2页/共3页]
初梦说罢深深地又行了个大礼,旋即竟不知从那边变出一个杯盏来,双手呈于扶瑄面前,扶瑄也是看得骇怪不已。再瞧这书案上的文卷,果然是如她所说,杯盏打翻了泻了一滩水渍,将一卷文书上的墨字晕开了,但书案又似很快被人擦拭过,再看初梦这袖摆湿得邹邹巴巴的,袖角之处还沾了些许墨渍,如同这委曲的小脸普通惹人庇护。
“你这般会照顾人,想来前时家中也叫你顾问得非常妥当罢。”扶瑄靠近道。
“公子,别过来!”初梦嚷道。
“扶瑄公子。”到底还是初梦先言突破了僵冷之局,道,“公子梦眠不畅,便临时不要饮这洞庭茶了,明日请公子尝尝初梦调至的宁心安神茶,这方剂是故乡家传秘方,还是非常灵验的。”
“还……另有一事……”初梦抬起眸子,凝着扶瑄,幽幽道,“初梦将公子的文卷给打湿了……”
“公子谈笑了。”初梦陪着笑,心中思考着回应之言,道,“初梦自小被人捡去了,养在村人家,原姓甚么已是未知,但这抱养父母姓白,公子叫我白初梦亦可。”
“初梦女人?”即便初梦低着头,扶瑄也一眼瞧出了她,见着初梦本来白净之容已是红头赤面,紧抿着薄唇,神情实在叫人垂怜,他便故作冷声道:“你这深更半夜来我书房做甚么,这里满是些文章,没甚么好瞧的。”说罢又走进屋来。
扶瑄见状,端起案上未饮完的杯盏,左手拉上初梦便忘书房外泡,初梦许就为被人有如此密切之举,一时候怔住了神,但敌不过他一手和顺,只得由他悉心牵着一径跑到了屋外花圃里。
初梦莞尔一笑,施礼退下,独自回了灶房通铺。这一趟夜行出来,回时竟比去时痛感轻了很多,大略活动筋骨亦是无益病愈的。伤不疼了,而初梦却愈发失了梦眠,前时刺杀扶瑄的心结如同野火燎棘几次胶葛,细细回想本日,初梦渐生悔怨,只道本身不该冒然现身于扶瑄书房。本日这场窃事藏着太多蹊跷,从午后扶瑄来看望她起便似一个骗局,虽因打翻茶盏而镇静比纯真地去送茶而镇静显得更有阵容也更加以假乱真,但说到底扶瑄置信与否才是这场戏的关头地点。扶瑄这般聪明之人,究竟会不会信呢?初梦内心亦是没底。
初梦接着道:“初……初梦本想给公子送了盏茶来……公子白日里来看望初梦时抱怨着晚些要躬亲泡茶,初梦感念着公子对我这般好,想着做些甚么回报公子,初梦是个粗笨之人,思来想去也只好给公子奉茶来了,却不料竟将公子的书卷打湿了……初梦笨拙,请公子宽恕!”
“这便奇了,莫非你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姑,那也该有个天界的姓氏。”
“只是洒出来了些,有何要紧,不饮才是荒废了你一番情意。”扶瑄不顾,饮了一口,赞道,“好茶!”
扶瑄见她羞着打趣双颊红透,如同芙蓉血玉,细细瞧来映着月光还可见微微血丝纹理,正凝之时,一阵清风携来园中幽暗香草,和着美人频频宝檀发香,月影摇摆,醉乱心迷,扶瑄忍不住倾头欲向她侧颊吻去。
扶瑄忙答:“这几日苦衷沉重,睡不平稳。”
“谢公子。”初梦倒是一笑嫣然,接下了这杯盏,道,“公子赠我如此珍宝,初梦欢乐得很。”
扶瑄悄悄收回已然架在初梦腰后的手,正干咳了两声笑道:“好。我去睡了。春考一事可莫忘了。”
“擅闯书房是不对,但也不至于如此严峻,我又不会揪你去见侍卫,你先起来罢,今后不要再做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