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一潭混水[第2页/共6页]

胡孀妇看他亲兄弟三个分了字据，族长抚着胡子只顾朝耀文兄弟两个点头，倒是急了，又嚷：“分炊还未曾分妥，另有我们呢。”

这个来由光亮堂皇，百行孝为先，谁美意义拦儿子归去伺奉害病的爹娘？王耀祖就大声道：“家里实是走不开，侄儿明日再来罢。”

大房和二房分炊的事，亲朋们都有所耳闻，若说分的不公呢，实是不公允。老山长为了富春书院，祖产都典当洁净，便是王翰林，二三十年的俸禄几万俱都填了出来。他们两房就剩了一个书院值钱，原当两房平分的。大房不肯分书院把二房，二房分炊时一文都未曾取，实是吃了大亏。当初分炊时原可堂堂正正分一半去的，二房当时都不肯要，又何必过后再做手脚？也只要大夫人以自家之心度翰林之腹，才会有这等歪语。

几个远房堂兄弟纷繁说：“我们在此，原是家中无事能够助忙，这里人手充足，二叔既然病着，耀祖哥还当早些归去。”

“我不信，”胡孀妇嘲笑道：“银子谁不爱。你们是亲兄弟，让来让去都是肉烂在锅里，你们休觉得这般做态，我就傻的让我儿子也不要钱了。”

老夫人揩了一把眼泪，正待开腔，却不防玉薇从人后走出来，泣道：“大哥原是诚恳人，向来不嫖不赌的。就是那几个烂了心肠的坏朋友，哄着他吃酒打赌，勾引他到金陵去打赌。我们家一穷二白大师都晓得，撤除二叔送银子来把我家买米买药，是哪几个借银子把大哥去嫖去赌？就是这几个坏胚打我家书院主张才会如此行事！”

“情愿！”耀文和玉薇齐声答复。

大师一齐看向王耀芬。王耀芬心虚地朝后缩了又缩，结结巴巴道：“我并没有独吞书院的动机。原是……原是被人谗谄，才写下阿谁抵债的字据，我……我内心是不想把书院抵出去的。”

孝棚里端方跪着三个孝子，宗子耀芬额头绑着三指宽的白布条,布条上还渗着点点腥红，眼睛又红又肿,瞥见人来，哭的惨痛非常。耀文和耀廷隔得远远的跪在另一边，虽也是悲伤，到底不如宗子那般哀伤。偏人来都不肯理睬卖相实足的孝子王耀芬，上过香烧完纸，只到耀文兄弟两个面前说节哀，俱不把王耀芬放在眼里。

耀芬欲拦，被大夫人下死劲拽住了后襟，那里挣得脱。大夫人也嘲笑道：“就凭一封信，她就告得赢？我儿，书院脱不了还是我们家的，她连片瓦也休想拿去。”

“就是！”胡孀妇大声拥戴：“凭甚么！值四五万的书院，凭甚么抵六千两的赌债，他是存了独吞书院的坏心！”

汪墨客冒死挣扎，没口儿喊：“小师娘，饶命。”

“老爷亲笔手札在此，还要文书做甚！”胡孀妇对劲洋洋把哆颤抖嗦的汪墨客提出来，“这是老娘的人证，他是月月替老爷送银子把我的人。”

王耀芬自家做事自家清楚，心头另有几分忸捏，恐怕本族长辈叱骂，王翰林是亲叔父都不睬他，大师都晓得是要替他们大房留面子，谁敢落井下石。现在大师只是不睬他，王耀芬内心也明白几分，已是不断的念阿弥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