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明珠[第2页/共4页]

郑媱凭立曲栏，蓬乱的青丝几欲遮住她的眉眼，她双目凝睇着伏地的母亲，哀已至骨髓。

毕竟年幼，郑媛读不懂姐姐眼里的悲戚和哀恸，哭声亦不穿肠入骨，内心揣着过节的高兴，一边抹泪一边不住安抚郑媱：“姐姐别哭，姐姐快别哭，姐姐之前承诺过媛媛的，明天要陪媛媛出去看花灯，姐姐快别哭，哭肿了眼就欠都雅了。”话音刚落，外边模糊传来了动静，郑媛竖耳一听，一抹眼泪，欢乐地拉扯郑媱：“姐姐快听，内里好热烈，必然是大师都赶着去集市上观花灯了。”郑媱闻言亦竖耳聆听，是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只怕是来抄家索命的。脚步声越来越短促，郑媱的心跳也随之阵阵加快。

“姐......姐，救.......我......”郑媛被窒迫得涕泗横流，一字一顿地呼救，绝望中死命朝郑媱挥动着小手。

新帝嘴角微勾，淡淡嘲意若隐若现，靥边咬肌一抽一搐：“魏王？那里另有魏王？嗯？”

公孙氏情感失控，一把掐住郑媛的脖子，泪如雨落：“媱媱，你爹死了，你姐姐也死了，你哥哥怕是也活不成了，相国府垮了，我们也活不成了，我先送你们姐妹二人上路，顿时就来陪你们。”

公孙氏原地看了庭中锦帽貂裘、巍巍鹄立的男人一瞬，阔步趋前，扑嗵一声跪于他眼下，抬高的声音唯有他二人可闻：“中间，望你念在昔日相国府收留的恩典，念在你为媱媱授业解惑时媱媱赐与你的尊敬，念在，你对媱媱的心，今后......救她于水火......”

公孙氏愣了下，重重点头：“嗯......”一时不忍，眼泪嗒得一声溅落在地。

公孙氏是临江王的女儿兴安郡主，临江公孙氏是皇族的一个分支。贵族女子擅于驻颜，生了四个孩子、年迫不惑的公孙氏看上去还是年青美艳，即便是方才恸哭过，哭掉了脂粉，可蕉萃的神采还是讳饰不住她犹存的风味。

“母亲——”郑媱嘶吼。

你说，离相府是为践青云之志。

“姐姐，你说话啊......”

好一句出自相国府，清楚在摸索虔诚。

曲伯尧狭长的双目微阖，袖中的食指一下一下轻扣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面上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神情。

“若不是，那就是你本身怕死！”公孙氏俄然进步了腔调。

文/雪踏飞鸿

新帝眉峰一挑，已然动容。

公孙氏冲动地摇首：“即便免我们一死又能如何？相国府的女眷被收押后，他日幼者没为官奴，适龄的罚为军妓。与其苟活着受辱，还不如如你姐姐那样壮烈地死，全个忠贞！”说罢又狠心往媛媛脖子里勒紧一分。

“姐姐？”

曲伯尧从思路中抽身，并不肯将郑媱的话放在心上，只恭敬地上前一步冲郑媱揖道：“二娘子，陛下特地命秘闻前来，接二娘子宫中见驾。”

“娘亲。”郑媛仰首，欢乐地抱住公孙氏的腰，摸着头顶的双丫髻，目中满溢着小女儿家夸耀的矜喜：“娘亲，你看，姐姐给我梳的，都雅么？”

白雪皑皑，六合一时喧闹。

将姐妹二人唤进屋，公孙氏支退统统下人，关了房门，端来一玉碟，一手抱了郑媛在膝，另一手暖着她柔滑的柔夷，说道：“娘亲做了媛媛最爱吃的芙蓉糕，媛媛快吃，吃饱一点，我们早晨一起。”郑媱清楚地瞥见，母亲端着玉碟的手正止不住地颤抖，而她说话时舌尖亦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