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寒生乱(三)[第2页/共2页]
她既已说了这话,拂耽延也不再游移,一低头,绕过半帘进了屋。
果不其然,仅几息的工夫,门外佛奴略有些严峻的声音禀道:“大娘,大娘,延都尉来了。”
屋内垂挂素面烟灰色纱幔,倚墙而置的博古柜上不见一件珍玩摆件,只层层叠叠地堆了很多册子,瞧着似是账册。直条窗棂下设了一张低矮的壶门榻,以供疲惫时小憩之用,面榻的墙头上悬着一把琵琶,亦是平常器乐。
风灵趁着拂耽延侧身谦逊的工夫,快速从窄袖口中抽出一方绢帕,低头极快地拭了拭本身的口唇,又将帕子藏掖在膝下。
“大娘要的但是这一壶?”阿幺不知阁房有客,端着一只琉璃壶并一对狮首纹的琉璃盏,径直走了出去。进门见有生人在屋内,这才停下脚,再一瞧竟是那位延都尉,她赶快屈膝唱礼,算是见过了拂耽延。
“这个时候,延都尉怕是还未曾用膳,任是有天大的事,也总该用膳,不若同案而食,边用边叙。”风灵向食案探了探手,请他退席。
“顾娘子识得大抵,本日确是鄙人草率了。”拂耽延安然坦直地对上风灵的目光。
“本日小寒,依着此地的常例,该食烫羊肉,好抵抗冰冷。”阿幺一面替她布下碗箸,一面探了探胡饼的温热,“催了数次大娘都不来,古楼子都凉了,内里的羊脂肉馅怕是要腻人,我去替大娘再烘烘。”
拂耽延经她这一说,反倒不好推让,只得拱拱手,“那里。”
佛奴笑意未消,里屋的门便开了一扇,风灵自屋内一挑帘子钻出来,笑吟吟地向拂耽延衽敛一礼,“这屋不过是常日措置商肆庶务地点,并非风灵闺室,延都尉不必拘束。总不能,立在屋外冷风里头说话。”
自入了敦煌城,统共见过她三次,索府拂尘筵席上与千佛洞佛窟前皆见她金簪玉珠,锦衣软靴,仿佛富商豪客的奢糜做派。本觉得她平常寓所也该极尽豪华,不想这间屋却简淡得出奇。
阿幺放下酒壶杯盏,悄悄退了出去。
拂耽延自知白日里开罪了她,现在她成心拿乔也在料想当中,心中又暗悔当时未能上马听她将话说完,到底错在本身。
她执箸夹起一片鲜红的生肉,浸入沸滚的羊骨汤中,瞬息生肉便成了嫩白的熟肉,“都尉本日乍然拜访敝店,所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