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暗器[第2页/共3页]
小太子幼年善于官方,一眼认出那是打发了的鸡蛋液。
泰安比他还要忧愁, 赶紧反问:“小太子,你没事吗?”
是泰安!小太子一眼便认了出来。
小太子尚在愣怔当中,下一秒钟,不待他反应过来,那彪形大汉猛地将水桶提起,哗地一下冲那牛犊的后股浇去。
当日,小太子桌上也有如许的一盘生牛肉,可他面前茶水早已凉透,无人前来替代,只能沉默着抬起眼,看着高座上的父皇对着体贴入微的皇后,报以感激的一笑。
这话说得露骨又暴虐。小太子面前阵阵发黑。母亲被活生生地绞杀在他面前,仿佛还是昨夜产生的事。
而他身边的天子却对着血淋淋的那片牛肉坐立难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小牛犊厉声哀嚎,冒死挣扎。大汉一手按住牛犊的后脊,另一手中捏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手起刀落,眨眼之间便从牛犊两股间削下拳头大的两团嫩肉。
大司马府上有一良庖,做得一道生牛犊肉,因鲜嫩多汁极其适口而名满长安。
“殿下尝尝我府中厨子技术如何?”大司马轻笑着开口。
可大司马,第二次地出声打断了他。
小太子闻言大惊,周身一震,筷尖上颤颤巍巍的牛肉片,啪嗒一声跌在了桌上。
可他握杯的手稳如泰山,再也没有洒过半滴洛酒打湿衣衿。
“殿下可知这道菜别号为何?”大司马笑意满满的眼中包藏着无穷的祸心,“这道菜的别号,叫做哀子。”
“味道如何?可还吃得惯?”大司马谈笑晏晏,仍在等着太子的回话。
但是,小太子却压根没有预感到,大司马寿宴上的最后一道菜,并不是一盘沁着鲜血的生牛肉。
大司马下认识伸手去捂,低头却看到了掌心中的鲜血。
小太子的脑中霹雷一声,血气一刹时冲至头顶。
皇后娘娘不动声色地夹起薄薄的一片,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嚼咽。
善解人意的皇后替天子得救,用袖子做遮挡,将滚烫的茶水洒在牛肉之上。薄如蝉翼的肉片被烫至半熟,恰好便利天子入口。
小太子将那泪水看得清楚,喉头晦涩非常,胃中翻波滚浪般难受,指甲早已深深嵌入掌心,却仿佛没有半点用处。
“且慢!”大司马制住小太子,恍然大悟般地拍了下前额,“几乎健忘!”
她紧紧贴着空中游走,顺着青石砖的裂缝,攀到了坐在太子隔壁的,大司马的脚边。
泰安再也忍不下去了。
“泰安, 你没事吗?”他瞅准空地掩开口, 担忧地低头扣问。
小太子悄悄一叹,捏紧手中的筷子,已是做好了生食牛肉的筹办。
“生牛肉腥膻之味甚重,以新奇蛋液佐之,方可去腥膻之味。”大司马笑得畅怀,“乳牛肉配上鲜鸡子一道吃,入口即烂鲜嫩多汁,实乃人间甘旨也。”
大司马彻夜意气风发, 有人敬酒便来者不拒, 实在饮很多了些,此时喝得吐字不清,大着舌头道:“殿下尚何尝过我府上厨子的绝活,这般告别岂不是老夫接待不周?”
父丧称孤子,丁忧称哀子。牛犊,鸡蛋,皆为人子,双双做了盘中餐。
大司马说这道菜名叫“哀子”,到底是在说鸡蛋和牛犊不幸,还是在调侃他太子死了娘亲,无根飘萍,只能任人鱼肉?
大司马谈笑晏晏地打趣着,眼神却未曾分开小太子握着筷子的手,虎视眈眈。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大司马也逐步认识到面前的“暗器”并不致命,反倒是更像一场恶作剧。他垂垂放松了表情,常常几乎捉到泰安,都被她借着速率惊险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