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暗器[第1页/共3页]

可他握杯的手稳如泰山，再也没有洒过半滴洛酒打湿衣衿。

大司马彻夜意气风发, 有人敬酒便来者不拒, 实在饮很多了些，此时喝得吐字不清，大着舌头道：“殿下尚何尝过我府上厨子的绝活，这般告别岂不是老夫接待不周？”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大司马也逐步认识到面前的“暗器”并不致命，反倒是更像一场恶作剧。他垂垂放松了表情，常常几乎捉到泰安，都被她借着速率惊险避开。

泰安酒意上头, 满面通红地捂住胸口。

本日大司马府上设席，父皇不肯亲身赴宴，多少也与筵席上血腥的菜色有关。

胸口感到了轻微的爬动，是泰安一个劲儿地提示他，千万不能此时沉不住气。

大司马神采一沉，小太子却再顾不得，以袖掩口像在咳嗽，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泰安，不要！”

小太子的脑中霹雷一声，血气一刹时冲至头顶。

泰安再也忍不下去了。

小太子不逞强, 眼眶通红哑着嗓子说：“...大司马这酒甚好，甚好。”

精密又沁凉的触感，垂垂从身上传来。

字字句句，听在他耳中有如针扎雷鸣，让他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忍耐下去的力量。

已然来不及了。

大司马全数的重视放在小太子身上，只是下认识地伸手抚了腰间。

她将纸片般纤薄的身材卷成一个筒状的圆锥，借了风力悬在空中，一次次朝大司马的颈间亏弱处戳去。

小太子闻言大惊，周身一震，筷尖上颤颤巍巍的牛肉片，啪嗒一声跌在了桌上。

但是她速率固然不慢，但身轻力弱，纸质绵软，劲道远远不敷！就算胜利击中大司马，也只能划破他颈间皮肤，勉强出些血罢了，压根就不致命！

小太子幼年善于官方，一眼认出那是打发了的鸡蛋液。

这圆锥状的暗器形状古怪，速率又极快，让人难以捕获。

泰安扒在小太子的胸口，极轻极轻地说：“小太子，好好活下去。今后即位，别忘了替我修史正名。”

牛犊眼睁睁地看着本身的血肉被放入一只只白釉瓷盘中，挣扎的力道逐步减弱，圆铃普通的牛眼中，滚落滴滴豆大的泪水。

陈家武将出身，大司马体格健硕，年青时行军兵戈餐风露宿茹毛饮血，如本春秋虽见长，风俗却未曾变动，仍以生食牛肉生饮鹿血为荣。

“泰安, 你没事吗？”他瞅准空地掩开口, 担忧地低头扣问。

父丧称孤子，丁忧称哀子。牛犊，鸡蛋，皆为人子，双双做了盘中餐。

“以是欲杀牛犊，便要先杀母牛。”大司马似笑非笑，“没了母牛，那牛犊再挣扎，又怎能逃出世天呢？”

善解人意的皇后替天子得救，用袖子做遮挡，将滚烫的茶水洒在牛肉之上。薄如蝉翼的肉片被烫至半熟，恰好便利天子入口。

牛肉上盘，被端至他的面前。

小太子尚在愣怔当中，下一秒钟，不待他反应过来，那彪形大汉猛地将水桶提起，哗地一下冲那牛犊的后股浇去。

可大司马，第二次地出声打断了他。

满厅来宾笑够以后, 大司马高举手掌拍在小太子背后, 又教唆侍女送来巾帕, 假惺惺地体贴：“殿下可还好？”

大司马扭头叮咛家仆上菜，小太子心头格登一声，情知此劫怕是难逃。

但是，小太子却压根没有预感到，大司马寿宴上的最后一道菜，并不是一盘沁着鲜血的生牛肉。

那牛犊尚在吃奶，两月摆布大小，红褐色的外相油光水滑，跟在一名袒胸露乳的彪形大汉身后，怯懦地哞哞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