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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上淡然,垂着头用心致志替她系领上的系带,一副熟稔到极致的模样。空中飘下片雪花,不偏不倚落在他眉间,久久不化。
她两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在廊檐下踱着,听闻背后一阵短促的脚步声追来,魏芙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气喘吁吁道,“殿下、殿下您在这儿瞎闲逛甚么呢,厂督不是说让您去正厅吗?不是要见、要见厂督的弟弟么……”
蔺长泽但笑不语,她半眯了眸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冷哼一声回身进了厂督府。魏芙忐忑不安地跟上去,颠末督主时垂首见了个礼,接着便逃也似的追着公主去了,仿佛身后撵着的是阎王殿上的牛鬼蛇神。
换了新宅,厂督府的大抵格式却与畴昔辨别不大,像是仿造着之前的宅子翻修的。周景夕缓缓绕过影壁,目光从廊檐下的宫灯上一一扫过。院子里还是有大片的梅花,风中飘来淡淡的芳香,几片花瓣打着旋儿飞上天,复又极迟缓地落上天上的泥土。她侧目,满院子三角梅都缀满火光,倒有种盈盈欲滴的朝气。
他不待她说完便打断,沉声道,“殿下既然来了,便到臣府上用些茶点吧,顺道也见见臣的胞弟。”话音落地,他看也不看她便兀自叮咛秦禄,道,“去将二爷请到正厅来。”
哈?二爷?天底下恐怕没有比这更怪诞的事了。周景夕一阵惊诧,少顷竟然笑了出来,望向厂督,“这里不是大宸宫,没有女皇也没有臣工,你跟我有甚么可装模作样的?”
脑筋里俄然有些乱,周景夕面色稍变,顷刻间甚么抨击的兴趣都荡然无存了。她侧目扫了眼四周,也不想等他开口了,只是朝身边的魏芙道,“算了,看来这屏风厂督不喜好,我们还是搬归去吧。”
干冷了好久的都城入夜开端落雪,像是憋着一股气总算开释,鹅毛样的雪花簌簌而落。
曲既同哭丧着脸有些委曲,嗫嚅道,“大哥,我也没那意义,就是没忍住。你也晓得,那小帝姬是督主带大的人,谁敢笑话她。”
三档头暗舒一口气,悄悄往灯火透明的府宅里打望了一眼,却只瞥见银色流云披风的一角,在夜色里悄悄翻飞出道流丽的弧度。待脚步声走远,大档头鲁平才上前狠狠剜了他一眼,压着嗓子斥道,“敢笑话五殿下,你这颗脑袋不想要了?”
副将好轻易稳住呼吸,她撑着腰特长扇了扇风,道,“殿下,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你如何另有工夫闲逛啊。”魏芙边说边扯了扯公主的袖子,又说,“之前我们都笃定,那所谓的‘胞弟’是莫须有,可这会儿人家都要你去见面了,莫非真是真的?”
明月的华辉熠熠,悄悄流淌在那副如画的眉眼间,蔺长泽斜眼乜她,微挑的眼角带着一丝寒凛之气,却并不说话。
标致的美人有些妖异,不言不语就能挑逗人的心神。她晃了晃眼,移开视野清了清喉咙开口,道,“厂督……”说着眸子一扫望向一旁的青衫男人,“这位是?”
好个蔺长泽,竟然将计就计反将她一军?逼着她出来见甚么劳什子的将来夫婿,还派人去请,不错嘛,煞有其事的,她倒要看看,他蔺长泽上哪儿找个弟弟来和她结婚!五公主怒极,但是这个节骨眼儿又不好发作,只能合着眸子深吸一口气,咬着后槽牙朝他挤出个笑容来,“那就依厂督的吧。”
实在秦禄不晓得,胆识过人的公主这会儿内心也在打鼓。周景夕抿唇,被蔺长泽面上的含笑弄得寒毛倒竖。真是个怪诞的人,被人这么直咧咧地讽刺,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曲三档头立在门边儿,眼瞧着方才五公主闹的一出,几乎没笑出声来。蔺长泽侧身从他边儿上走畴昔,斜着眸子睨了他一眼,并不言语,却将曲既同硬生生吓出了一身盗汗。俄而,他收回视野,提步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