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下）・谢却春风辞故人（九）[第2页/共4页]

赫连沉把他扶起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就这么放过了？”

慕燕安怔怔地，他看着深不见底的高崖，眼中仿佛吞进了万丈暗中，泯没了统统的光。

一剑破云开六合，千古一人已足矣。

言罢，他就动了，手起剑落，直斩一个孩子的头，被慕清商抬剑架住，昔日的师徒，现在终究兵戎相向。

――“说不好，我只能包管……我死之前，你会活着。”

“我说了，是我之过，没教好你。”慕清商怠倦地探口气，“道分歧不相为谋，这一次是赫连家事，我无权置喙，此后的路……你本身且行且保重吧，只是还很多言一句，为人处世若不给别人留余地，也是不给本身留退路的，我不想看你山穷水尽那一日，更不想有一天……”

慕燕安直勾勾地看着上面，可惜除了一片苍茫，甚么也看不到。

慕燕安的话，半真半假。

迷踪岭内产生如此剧变，祸首祸首天然只能是葬魂宫。慕清商连喘口气都没有，单人一剑杀上宫门，只要他们交出赫连家的活口，从傍晚到半夜，至今还不退反进。

慕燕安感觉这是极好的，他一点都没想过关键慕清商的性命，世上能够没有任何人，但慕燕安不能没有慕清商。归正师父向来没怪过他，就算此次犯了错，另有天长日久的时候来把隔阂填平。

慕清商终究动了，破云剑今后一撤，他还没松口气，便见剑气如虹，划破了拂晓将至的天空，向着他的脖颈封喉而至！

“他要活口，我们就给。”慕燕安起家，“那八个活口给我，我带他们去销魂崖……见见我的好师父。”

赫连沉觑着他的神采：“那，你有体例吗？”

但是他不会让慕清商活着分开葬魂宫，不会容忍本身身后另有别人做慕清商的门徒，死也必然要拉着慕清商一起。

――“师父，你是不是很短长？”

――不，慕清商是本身跳崖，与我何干？

慕燕安看着他，一身白衣都被心血和灰尘染得肮脏不堪，常日高整的发髻早散下来了，被风拂起的时候暴露一张面无赤色的脸，眼眶血丝密布，尽是倦怠不堪。

这高崖十死无生，更何况他受了那样重的伤，就算幸运没在山石上摔得粉身碎骨，掉进大江里一样是把一身血肉喂了鱼虾。

剑刃切入血肉，手掌鲜血淋漓，可他恍若未觉，挣扎着爬到崖边，看着那一道白影如折翼飞鸟，消逝在苍茫之间。

这一剑对于强弩之末的慕清商而言，无异是雪上加霜。他站得笔挺的腿终究跪了地，右手以剑支身不倒，左手落入灰尘，死死抠起了一把泥沙。

慕燕安的一剑从背后穿出她的胸口，血肉喷溅了满手，却犹不足力，穿过了慕清商的身材。

厥后的事情如慕燕安所料那般。

“你来晚了，师父。”他蹲下来，直视着慕清商的眼睛，“你这个时候来，有甚么用呢？”

做大侠有甚么好？讲仁义有甚么？人这辈子短短数十载，管那么多做甚么？生杀予夺，翻云覆雨，谁挡了路便杀了谁，没人敢对你说个“不”字，这才是欢愉！

他看到那双透露在面具外的眼睛染上湿意，他觉得慕清商必然会跟他走。

话音还在耳畔，人却已经消逝在慕燕安面前。

可他没想到――

慕清商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葬魂宫主，昔日赫连绝的侄子赫连沉，也是慕燕安这一年来真正的合作工具，现在打算达成，皆大欢乐。

慕燕安从藐视着他的背影，只感觉他高不成攀遥不成及，现在终究把这小我拉下神坛，胸中升起难以言喻的欣喜和满足，连带之前久候不来的怨憎也没了。但是当他托起慕清商伤痕累累的手，看着他浮泛板滞的眼神，万般风仪毁于瞬息，那欢乐的感受也沉淀成没法描述的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