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多风雨,不如早归家[第2页/共4页]
紫禁城飘起绵绵阴雨,众大臣正在为保存她的皇后之位做最后的尽力,她却舒畅地坐在假山上,卸下发髻上的钗环,将满头青丝结成细细的发辫。
“皇上把稳,她手上拿了刀。”董鄂氏扯了扯顺治的袖口。
精美的沉香匣翻开,是振翅欲飞的钿蓝胡蝶钗,描黛眉、敷粉面、染胭脂……一点一点,将她妆成了般般入画的才子。她看着铜镜中斑斓的本身,俄然感觉惊骇,对“皇后”的惊骇。她只是个爱好骑马放歌的小女人,只在梦中变成大雁在草原上自在翱翔,却从未想畴昔那繁华深冷的紫禁城做一单身不由己的凤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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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亲人的宠嬖中长大,骑着小马驹在草原上驰聘,婉转的马头琴声在风中飘零,弓足花如胡蝶般残暴绽放,她昂头看着无边的苍穹,天真地觉得本身永久都不会分开这片苍翠冶丽的六合……
顺治仿佛没闻声般慢条斯理地饮着茶,却用眼角的余光偷觑,想看她如何应对这俄然的困难。
“博尔济吉特氏接旨——”
“额祈葛……孟和安达……”她追到廊下,终究抓住了一只微温的手臂:“我们回家,带我回家好不好?”
她低头不语,红烛的柔光照在身上,周身的装束皆流光溢彩,唯独那张斑斓的脸庞清冷非常。
她还没分开科尔沁,草原的欢乐却提早结束了,整天穿戴拘束的锦衣绣服,学宫廷的繁文缛节、学让她一头雾水的汉字。偶尔也会准予她出去骑马,但昔日的玩伴早已对她另眼相看,客气得让她陌生。
“本年还得安排几位格格嫁去蒙古吧。”顺治似不经意地开口,她的心倏然一跳,金剪划过手背,一道血痕连绵而下。
“格格,忘了科尔沁吧!”侍女摇撼着她的胳膊,手中的佩刀掉落,她仓猝飞奔下阁楼,仿佛丢了灵魂。
她是清朝独一被废的皇后,改居侧室以后,清朝的官方档案中便再也没有她的记录。乃至她何时灭亡,安葬那边都是汗青疑云。在顺治陵寝东边,是孝惠章皇后的孝东陵,这座孝东陵同时袝葬了28位妃嫔,却唯独没有这位废后。
“诺敏、”吴克善长叹了口气:“这里不是科尔沁。”
“我还觉得你永久都不会再见我。”顺治感慨地点头,窗外飞雪飘洒,她仍然带着与生俱来的傲岸和明丽,凛冽地站在那边,涓滴看不出是踏雪而来。
“罢了。”顺治摇点头:“你是草原的纯风,我是皇宫的囚龙,我们必定平生殊途。”
“您现在虽不是皇后,但也是一宫之妃,另有太后撑腰,日子没您想的那么糟。”
她慌乱境地出殿门,却听到他在窗边轻叹。
“想要吗?我们比赛骑马,赢了就给你。”
“甚么‘娘娘’、‘主子’的,这些称呼我再也不要听了。”她声音徒冷,眼中飞过草原的雄鹰,桀骜孤绝的神情,流淌着凛冽的美。
“启禀皇上,静妃求见。”
“如何,觉得我在说胡话?我复苏的很。”她展颜而笑,被雨水淋湿的脸颊仿佛出水芙蕖般秀逸,世人不由有些嗟叹,她却一脸天真明丽的笑靥。
红烛明灭间,顺治悠悠的声音好似谩骂,她侧过甚,倦怠地闭上了眼睛。
九岁那年,她穿戴最爱的天蓝色蒙古袍,蹬着小皮靴,和几个玩伴在午后的暖阳中打闹。
他说:“诺敏,你回家吧,忘了这里。”
“啊?”顺治难掩惊奇:“出了甚么事?”
顺治有些恍神,他在她碧莹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片翠绿广宽的草原,那是他永久都到不了的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