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皱,别殿遥闻箫鼓奏[第1页/共3页]
琅玕琵琶已经被宫人取来,那琵琶以上等紫檀为背料,山口、六相、凤凰台皆是象贝和玉石所制,琴头嵌着一朵芙蓉冰玉雕凿的千瓣莲,在华灯的光彩下极尽幽柔婉妙,喜奏琵琶者绝对忍不住要弹上一曲。
刬袜步香阶,
沉烟在宫宴上被帝王犒赏,也算是殊荣一件,但她回府后却将那把琅玕琵琶掷在一边,大半年都未曾理睬。倒是李煜和周嘉敏,持续夜夜歌乐,借酒消愁,在笙乐酒香中寻梦那旧光阴。
沉烟轻浅的语气有着一往情深的和顺,可她说话时却没有转头,还是怔怔地凝睇着窗外。点点雪絮仿佛干枯的玉簪花瓣,在江面上悄悄摇漾,沉烟的侧颜被照得如美玉般剔透。恍神间,李煜已忘了身在那边,仿佛又回到了幼年的浪漫光阴,一声“娥皇”差点脱口而出。
手提金缕鞋。
教君尽情怜。”
“唉,也不知还能挨延多久。”
“我去送吧。”沉烟悄悄点头,表示无妨,上前接过此中一个捧盒:“另一盒你们找个僻静的处所,祭奠去。”
“回禀皇上,那不是妾身。”周嘉敏心生愤怒,却不敢透露,娇声辩白道。
凌晨的雪光透过船窗照了出去,落魄的世人皆抬手遮挡,唯她不惧这冷冽的白光,反而推开船尾的纸窗,望向粼粼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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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从你,是因她爱你;冷视你,是因她恨你。但是即便爱恨不明、情怨难了,也未肯伤你分毫。当今我气数已尽,此时、真是永诀了。”
“本宫并未使唤你,你又来做甚么?”周嘉敏蹙起柳眉,一脸不悦。
今宵好向郎边去。
李煜奋力拽住那抹残魂,却如扑向烟雾般虚无,最后重重地跌倒在地。不知是饮了毒酒还是情伤发作,他只觉一阵晕眩,过往各种,似流星般在面前穿越。
“都甚么时候了,娘娘的兴趣还这么好。”沉烟嘴角漾起轻浮的笑,周嘉敏正欲发怒,李煜却摆了摆手:“行了,你去吧。”
周嘉敏走到琴座边坐下,指尖方碰到琴弦,赵匡义却固执金杯开口:“朕听闻夫人善工琵琶,曾修定《霓裳羽衣曲》,何不消琵琶给大师弹一曲。来人,取琅玕琵琶来。”
她本身也感觉这描述不太安妥,忿忿地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奴婢们去梅林给国主、国后送酒肴。”宫娥声音哽咽:“方才得知家父战(亡)的动静,一时难以消解,还望姐姐别、”
初见那日,她弹奏琵琶为父皇贺寿,绝美的琴音更兼绝色的姿容,清清浅浅的笑靥,不堪冷风的和顺,只一瞬,便入了他的心。宴后,他赶快写了信笺,又附上本身佩带的玉蝉相送,她迟疑不接,双颊却早已红透。
“那首曲子,已耗尽了我统统力量。”
周嘉敏闻言脸都绿了,李煜则是一脸猜疑,周娥皇归天前,他从未见过沉烟。沉烟并不睬会两人的目光,垂眸上前,将琅玕琵琶抱在怀中,娴雅入坐。
沉烟的唇畔出现一丝耻笑,足尖在木亭的雕栏边踢了踢,李煜听到声响,忙开了雕花小窗,见是宫娥,才放下戒心,但目光却停在沉烟已经收回裙底的纤足上。她并未像窅娘那样用丝帛缠足,但那双小脚却轻巧柔嫩,仿佛踩在云中普通。
国主对续娶的国后甚为宠嬖,知她好豪华,便用金线红丝罗装潢墙壁、绿宝石镶嵌窗格、红罗朱纱糊窗,园中则广植梅花,又在花间设数处彩画小木亭,仅容二人座,两人经常赏花对饮。每逢花开时节,更是在梁栋、窗栏、台阶上插满繁花,号为“锦洞天”。
虽是初冬,梅花却不知国(运)式微,早早地开了,从远处望去,花圃仿佛笼着一层胭脂色的薄雾,斑斓却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