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铜雀簪与猪胆膏(七)[第2页/共2页]
杨三郎有些发懵,涣散的目光顺着徒弟手指的方向挪去,茫然地点点头:“确是好久未去湖边了。”
俄然,徒弟仿若被甚么事提示了普通,放下翻搅膏糊的药匙,昂首朝门外遥眺望去,提着鼻子深吸了两口气,粲然一笑,扬声唤来吴甲:“猪胆膏已快得了,你谨慎守着,刘家的梨斑白开缸了,我往刘家酒坊取醒酒茶钱去。”
待他收回目光时,徒弟已单独一人在头里走出了好几十步去,他忙忙地提了袍倨,跌跌撞撞地追了畴昔。
徒弟一面走一面转头呵呵一笑:“是少康瓮本身选了刘家呀,你又岂得用?”
有那么一回,徒弟刚巧不在店中,醒酒茶包刚好用完,我要现配几包出来,便请兴儿在堂内稍坐坐。
杨三郎好似醒了点儿神过来,忽而安宁下来,盯着徒弟发了会儿怔,沉默点了点头。
柜上有个小铜盆子,里头散了几粒黍米大小,莹润似珠的上好冰脑。徒弟取过一只小银药匙,挑起那些冰脑,一一地滚入墨漆漆的猪胆膏中,苦腥的气味中马上排泄缕缕清爽透辟。
那一片摇摆的绿浪中夹着巨大粉嫩的荷花,我早就看得心痒,想近前去看,一得徒弟的叮咛天然是再欢畅不过,一起碎步小跑着便去了。身后传来徒弟同杨三郎的说话声。
徒弟一朝晨便执了跟长杆,从屋梁大将吊着阴干的猪胆取了下来,起了个小泥炉,置了个瓷铫子渐渐地将那猪胆熬炖着,到了这会儿,猪胆早已烂成了膏糊,朱心堂上满盈了一股浓厚的苦腥的气味。
徒弟从我手中接过酒坛子递给了刘兴儿,“兴哥儿莫理睬,尽管去替我打一坛梨斑白来,原是同你阿爹说好的醒酒茶钱。”他探头往里一望:“杨主簿的嗜酒之症,我来替他诊治诊治。”
“现下暑气重了,快吃碗甘草茶压压暑热。”徒弟一早离店前拿甘草配了渍青梅、金银花、陈皮、白菊干,加了些许糖片煮了一大壶茶,这会儿早已放凉,我记取徒弟说要拿这甘草茶待客,忙倒了一碗出来,递给刘兴儿。
刘家小子捧了醒酒茶,“哎”了一声,拔脚便往外走,走到门前还不忘转头冲我玩皮一笑:“姊姊安知我阿爹新酿了梨斑白,莫不是闻见了酒香?待我归去问过阿爹几时开缸,再来奉告姊姊。”
“姊姊的茶真香,醒酒茶也是顶管用的。”刘家小子一口气吃尽了碗里的茶,赞道。
店铺中的看客们看了一阵,直至杨三郎的身影消逝在茱萸巷中,方才摇着头,相互群情几句,重新将重视力放回了新开缸的梨斑白上。
“不必费事。你瞧你阿爹铺子里忙得腾不开手,连你阿姊都出来帮衬了,你还不快去帮手。”徒弟接过酒坛子,拂了刘兴儿的美意,转向杨三郎抬了抬手:“请杨主簿随我来。”
不几日,茱萸巷口开酒坊的刘家的小子兴儿,接连着往朱心堂来了三四回,每一回都吃紧冲冲地要买醒酒茶包,一脸的不耐烦。
吴甲哑声承诺下,徒弟从柜下翻了一个粗陶小酒坛子出来丢给我,公然就提着酒坛子不紧不慢地往刘家酒坊去了。
这日午间特别热,约莫世人皆在家中躲暑热歇午觉,全部茱萸巷冷冷僻清,鲜少有人走动,朱心堂也跟着安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