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遂心针与当归汤(二)[第1页/共2页]
待我送了玉枝和伢儿出去,回到店铺内,徒弟正在柜台背面研磨一味药气浓厚的药,我趴在柜台上吸了吸鼻子,“徒弟在磨白及齑?”
徒弟干脆笑出了声:“阿心怎红了脸?也不必羞,须知百花楼恰是这人间痴怨苦乐胶葛最深的地点。”
我手里舂着白及,满脑筋是那唤海棠的百花楼妇人。伢儿的父亲是甚么人,为何就销声匿迹了两年之久,海棠是如何从百花楼脱身的……
“阿心,伢儿可还听话?”
徒弟俄然弯眼笑了,一伸手将石臼里蹦起沾上我垂发的白及碎片拿走,“你晓得百花楼是甚么处所?小丫头家怎的净探听那些事?”
我也替他倒了一碗凉茶,走到他近前才发觉,如许热的天,徒弟从外头返来脸上额角竟然不见一丝汗,也不似玉枝那样热得满脸通红。
我面上一热,忙低下头佯装当真地舂捣白及。
七八样草药,我一样也没有辨错,徒弟非常欢畅,将最后一样探了过来。还未靠近我便嗅了出来,一下展开眼,半真半假地气恼道:“哪有如许做人徒弟的,嘲笑自家门徒有甚么意趣。”
葛布粗衣,半旧的石青色包头,腰间系了一腰灰扑扑的裹肚儿。饶是如此粗陋的打扮,还是掩不住她笔挺的脊背,美好的腰线。
我晓得徒弟去百花楼送过几次药,约莫是晓得些事的,踌躇了半晌,还是决定问一问徒弟。一昂首,徒弟正半阖着眼,目光仿佛正落在我的头顶。
徒弟的话我不能全懂,只低头叹道:“方才玉枝来时同我说了海棠的事儿,我……我只是觉着她不幸。”
徒弟淡然道,一面回身从身后的药屉里取了几样草药出来,命我闭上眼。他将那些草药一样样地凑到我鼻尖下嗅过以后,命我辨出是那些草药。
我从后院过来,闻声吴甲沙哑的嗓音正在同甚么人说话。我加快了几步,走到店门口,跟着一声清脆的“阿心姊姊”,我的罗裙教一股小小的力道拽住,低头一望,恰是昨日来的伢儿。
玉枝瞥了一眼一旁正玩着香囊的伢儿,轻声道:“他阿娘原是百花楼的海棠。”
我不自发地伸手摸了摸头上的螺髻,今夙起晚了,偷懒随便梳的,许是看起来太丑,我的心教海棠和伢儿占满,浑不在乎发髻的妍媸。“徒弟,伢儿的阿娘是海棠,百花楼的海棠。”
徒弟夙来暖和,我推断他也不会决意反对甚么。公然,他只是斜睨了我一眼,平平如水地应道:“既然阿心情愿同他一处顽,交由阿心把守便是了。”
我有好些事想不明白,要细问玉枝,她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孩儿家,我在她眼中也只是十三四的年纪,她不好多说,敷衍了一阵,徒弟不知何时从外头返来了。
前面的话,玉枝便吱吱呜呜语焉不详起来,大抵是说海棠在百花楼所托非人,生下了伢儿,那人说得好好儿的要来赎人,接海棠母子归去,可整整两年也不见他踪迹,伢儿的事被揭露了出来,海棠在百花楼大闹了一场,几近是九死平生地带着伢儿脱身出来了。
“这位娘子是要买药么?”
“玉枝姊姊说海棠已从百花楼脱身了,现在在绣房作些浆洗的活。”
这一日便在嬉笑浑闹中溜了畴昔。
我同玉枝一同欢畅地“哎”了一声,地下立着的伢儿仿佛也晓得眼下的景象,跟着“咯咯”轻笑起来。
“这位便是阿心女人罢?”我正愣神于她掩蔽在简朴衣裙下的姣好时,冷不防又教这一把和顺娇软的嗓音惊住。
徒弟哈哈大笑,缩回托在手里的半坛子梨斑白。
玉枝善于小流派中,虽不繁华,却也是小家碧玉般养大的,提及海棠大起大落的命数来,她是至心实意地光荣本身出身平微,也是至心实意地替海棠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