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第1页/共3页]
章启瞥他一眼:“大局虽重,但我本就带了两个小寺人过来给你们兄弟做替人,那里用得着你去死?!”
胡四海道:“小章将军已经带人候在外头了,只是不敢擅闯内殿。”
“你去吧。”太子妃面无神采,两滴珠泪却无声落下,“若真能逃出世天,千万护好了他。他是太子与我独一的骨肉,也是我们独一的但愿……”
广安王神采安静,跪下道:“母亲言重了,儿子心甘甘心做兄长的替人,只求母亲能……能放张宫人一条活路,儿子便再无所求了。”张宫人,那是太子的侍妾,也是他的生母。
太子妃没有答复儿子的疑问,只是转向那少年广安王:“胡四海奉告你了吧?我晓得这么做是对不住你,但想来自你出世,我便视你若亲子般教养,从未曾要你回报半分,你就当是还了我的恩典吧,来世如果有缘,我必结草衔环以报!”
章启睨了他一眼:“章忠,别忘了你是谁家的人。”
胡四海领命出了殿,不一会儿,便带返来五六名侍卫打扮的男人,为首那人不过二十出头年纪,生得非常威武,身材也最是高大,只是眼下神采有些不善,说话的语气也不大客气:“太子妃说完话了么?时候不早了,都敏捷些吧!”
太子妃摇点头:“不成的,我客岁摔过马,脚上有旧患,虽常日行走无碍,到底落下了陈迹,便是烧成了焦炭,那些逆党又岂会不细心查验,确保万无一失?万一叫他们瞧出来,岂不节外生枝?只要你能安然,我便是死了也心甘甘心。”
广安王有些不安:“母亲……”
“傻孩子。”太子妃和顺地抚上他稚嫩的面庞,“你是皇太孙,是太子与我独一的骨肉,若你也死了,太子与我的冤情便再无人能昭雪了。你要平安然安地分开这里,听你阿姨的话,好生躲藏起来,等你皇爷爷病好了,必会清查事情本相,迎你还朝。到了那一日,你千万要为父母报仇……”
太孙哭了:“母亲,您不能跟我一起走么?这里有的是宫人,找一个替人也就罢了。”
太孙闻言非常骇怪,太子妃却不觉得忤,反而慎重向他行了一礼:“小章将军,蒙你义薄云天,援救我儿,此恩此德,妾必结草衔环以报!”
胡四海忙上前将太子妃的来由又说了一次,章启仍旧嘲笑:“不都是一样的么?同是太子的亲骨肉,别人会细查太孙的尸体,就会忽视对待广安王的了?广安王既做了太孙的替人,少不得又要留下一个小寺人做他的替人,一样是身量分歧、身材残破,那些逆党既要对太子一家斩草除根,倒情愿在这类事情上忽视粗心了?!太子妃是担忧他们兄弟一同出险,将来本相明白,皇上重立皇储之时,有人跟太孙相争吧?!”
章忠神采一变,重新退了归去。
广安王眼圈一红,不再言语,重重地向太子妃磕了个头。胡四海上前将太孙头上的紫金冠悄悄取下,改戴在广安王头上。
她身后是两名抱着铜罐的宫娥,一人略年长些,低头沉默无语,另一人还非常年青,却浑身发着抖,抽泣不已。宫装女子涓滴不为所动:“哭甚么?还不从速把油泼了?火势起得太慢了。”
她暴露一个令民气碎的笑容,世人都看得不忍,章启沉默半晌,面上的肝火也稍稍消去几分:“罢了,这都火烧眉毛了,还说这些闲话何为?从速解缆吧,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年青的宫娥哭得更大声了,另一名宫娥也不去理她,独自将手中铜罐里的灯油泼上屋中的家具,书案、座椅、博古架……全都满盈起灯油的香气,梁上火星一跳,落到家具上,不一会儿便伸展了半间殿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