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晋惠公怒杀庆郑介子推割股啖君[第3页/共4页]
再说公子重耳一心要往齐邦,却先要经过卫国,这是“登高必自大,行远必自迩”。重耳离了翟境,一起贫苦之状,自不必说。数日,至于卫界,关吏叩其来源。赵衰曰:“吾主乃晋公子重耳,出亡在外,今欲往齐,假道于上国耳。”吏开关延入,飞报卫侯。上卿宁速,请迎之入城。卫文公曰:“寡人立国楚丘,并未曾借晋人半臂之力。卫晋虽为同姓,未通盟好。况出亡之人,何干轻重?若迎之,必当设席赠贿,费多少事,不如逐之。”乃叮咛守门阍者,不准放晋公子入城。重耳乃从城外而行。魏犨、颠颉进曰:“卫毁无礼,公子宜临城责之。”赵衰曰:“蛟龙失势,比于蚯蚓。公子且宜含忍,无徒责礼于别人也。”犨颉曰:“既彼不尽仆人之礼,剽掠村庄,以助朝夕,彼亦难怪我矣。”重耳曰:“剽掠者谓之盗。吾宁忍饿,岂可行盗贼之事乎?”
再行约十余里,从者饥不能行,乃休于树下。重耳饥困,枕狐毛之膝而卧。狐毛曰:“子余尚携有壶餐,其行在后,可俟之。”魏犨曰:“虽有壶餐,不敷子余一人之食,料无存矣。”世人争采蕨薇煮食,重耳不能下咽。忽见介子推捧肉汤一盂以进,重耳食之而美。食毕,问:“此处何从得肉?”介子推曰:“臣之股肉也。臣闻‘孝子杀身以事其亲,忠臣杀身以事其君。’今公子乏食,臣故割股以饱公子之腹。”重耳垂泪曰:“亡人累子甚矣!将何故报?”子推曰:“但愿公子早归晋国,以成臣等股肱之义。臣岂望报哉!”髯仙有诗赞云:
流落夷邦十二年,困龙伏蛰未升天。豆箕何事相煎急?门路于今又播迁。
委质称股肱,腹心同祸福。岂不念亲遗?忠孝难兼局!
地盘应为国本基,皇天假手慰艰危。高超子犯窥前兆,郊野愚民反笑痴。
惠公一日谓郤芮曰:“寡人在秦三月,所忧者惟重耳,恐其乘变求入,本日才放心也。”郤芮曰:“重耳在外,终是亲信之疾。必除了此人,方绝后患。”惠公问:“何人能为寡人杀重耳者?寡人不吝重赏。”郤芮曰:“寺人勃鞮,向年伐蒲,曾斩重耳之衣袂,常恐重耳入国,或治其罪。君欲杀重耳,除非此人可用。”惠公召勃鞮,告密以杀重耳之事。勃鞮对曰:“重耳在翟十二年矣。翟人伐咎如,获其二女,曰叔隗,季隗,皆有美色。以季隗妻重耳,而以叔隗妻赵衰,各生有子,君臣安于室家之乐,无复虞我之意。臣今往伐,翟人必助重耳发兵拒战,胜负未卜。愿得力士数人,微行至翟,乘其出游,刺而杀之。”惠公曰:“此计大妙!”遂与勃鞮黄金百镒,使购求力士,自去行事:“限汝三日内,便要起家。事毕之日,当减轻用。”自古道:“若要不知,除非莫为。若要不闻,除非莫言。”惠公所托,虽是勃鞮一人,内侍中多有闻其谋者。狐突闻勃鞮挥金如土,购求力士,心机迷惑,密地里拜候其故。那狐突是老国舅,阿谁内侍不熟悉?不免把这暗害,来泄漏于狐突之耳。狐突大惊,立即密写一信,遣人星夜往翟,报与公子重耳晓得。
话说晋惠公囚于灵台山,只道穆姬见怪,全不知衰绖逆君之事。遂谓韩简曰:“昔先君与秦议婚时,史苏已有‘西邻责言,倒霉婚媾’之占。若从其言,必无本日之事矣。”简对曰:“先君之败德,岂在婚秦哉?且秦不念婚姻,君何故得入?入而又伐,以好成仇,秦必不然,君其察之。”惠公嘿然。未几,穆公使公孙枝至灵台山问候晋侯,许以复归。公孙枝曰:“敝邑群臣,无不欲甘心于君者。寡君独以君夫人登台请死之故,不敢伤婚姻之好。前约河外五城,可速交割,再使世子圉为质,君可归矣。”惠公方才晓得穆姬用情,愧惭无地。即遣大夫郤乞归晋,叮咛吕省以割地质子之事。省特至王城,会秦穆公,将五城舆图,以钱谷户口之数献之,甘心纳质归君。穆公问:“太子如何不到?”省对曰:“国中反面,故太子暂留敝邑。俟寡君出境之日,太子即出境矣。”穆公曰:“晋国为何反面?”省对曰:“君子自知其罪,惟思感秦之德。小人不知其罪,但欲报秦之仇。以此反面也。”穆公曰:“汝国犹望君之归乎?”省对曰:“君子觉得必归,便欲送太子以和秦。小人觉得必不归,坚欲立太子以拒秦。然以臣鄙意,执吾君能够立威,舍吾君又能够见德,德威兼济,此伯主之以是行乎诸侯也。伤君子之心,而激小人之怒,于秦何益?弃前功而坠伯业,料君之必不然矣。”穆公笑曰:“寡人意与饴甥正合!”命孟明往定五城之界,设官分守。迁晋侯于郊野之第宅,以宾礼待之。馈以七牢,遣公孙枝引兵同吕省护送晋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