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片冰心在玉壶[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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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苏金镂鞍,赍钱三百万,真气度!
“可现在,想着那陈国山高水远,奴婢就禁不住想,想着此生若得还故里,是不是已两鬓双白,鸡皮白发了?是不是小儿不识得,故交已不在?或是要完整做了那异村夫到老练死,连魂返来兮也盼不到……”冬青泪潸然:
“瞧瞧!瞧瞧!可瞧见了那一担担、一杠杠?!啧,都朱漆髹金,流光溢彩,蜿蜒的红袍金龙似的,这才是真真的十里红妆!”
“冬青,你十岁入宫,痴长我两余岁,又是元月廿七生的,现在十七是满了?”
“这气度……搁作我,单是为这气度,离家生别,独在他乡的痛苦也是愿受的。”
冬青惊诧地抬了头:“公主……”
“这才是高贵繁华,神仙妃子的气度!”
“陈国有最好葡萄酒,配着琉璃夜光杯喝,是一绝,可在我眼里,还不及农门小户顺手酿的桂花酿是滋味,我想着,即使岳国事寸草不生的蛮荒地,陈国事玉做金镶的神仙窝,我也不见得奇怪,何况我大岳草肥水美,那般好。”
顾昭和愈发怜她:“你是重情重义,我又怎会疑怪你?”她将眼凝向远处,那是繁丝摇掉队的寒柳临江,是被画桥拦了的疏疏一树,是天寒地冻的蕉萃景,却也是敬爱不幸的故乡景:
冬青咬唇点头:“平日被朱墙深院拦了,天是四方的天,地也是四方的地,像是从漫无边沿的苍茫中截断的一块块,久待了不免局促了气度,也闷烦,可到底是在岳国,是有盼头的。”
顾昭和絮絮,自语似地:“十七岁,整七年,又日夜相伴着,便是凡俗姊妹也不过如此,你那丢心机在我跟前真藏得住?”见冬青赧然将头低了,顾昭和珍惜地放缓声:“是思乡念家呢?”
她说着,转了话锋:“总之,都是让人牵着鼻子走的,倒不如不往心头去,只当是寒雾轻烟,不睬会,天然散去。”
冬青垂了头,将哀色往眼皮子里深藏了,才抿了抿唇道:“奴婢只是气,您该是大岳最高贵荣宠的女儿家,可宫里委曲没得完,连外头婆姨也敢乱嘴对您不尊敬,想着便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