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1页/共3页]
数不尽的名字,一眼望不到头,这张薄薄的卷轴,承载着十年前埋骨西北的八万大靖将士的最后遗言。
“陛下,我做任安乐,过一辈子,不无不成。只是终是对不住我父亲,对不住帝家。”她停了停,声音有些追思,“十一年前靖安侯府,陛下曾与我父亲对弈一局,父亲落败,输了陛下一坛二十年陈酿的女儿红,父亲难过三日,展转反侧。我曾在旁观棋,笑言父亲吝啬,陛下可还记得?”
众臣摆好了姿式,伸长了脖子筹办等任安乐说这烦复苦情的十年艰苦旧事,哪知她三两句便把身份之事拨弄清,不带半点含混。
怕是活了几十年的宗室皇亲,王公大臣,此时内心最想的就是假装没听到刚才这句话。但是他们忽视不了,石阶上跪着的绯红身影笔挺而坚固,天子的一张脸早没了半点神采。
嘉宁帝垂眼,帝王威压缓缓满盈开来。
“臣在晋南糊口十年,直到一年前以任安乐的身份入京,陛下,这便是臣十年过往。”
众臣一愣,不能证明,这是甚么话?并且陛下还未叫起,任安乐如何就自顾自的平身了。哎,算了,没啥好计算的,就算明天这匪贼头子把天戳出个洞穴来,他们也能泰然处之了!
“陛下,因帝家违逆犯上,祸及天下,臣才会被陛下下旨送往泰山。”
“帝梓元。”
乌黑的卷面上,密密麻麻染满墨字,众臣凝神一看,庄严的面庞微微动容。
哦,想起来了,这女人刚才说了啥,她说――
但究竟是残暴的,人生是逆转而荒诞的。这世上之事真的只要你想不到,没有产生不了。
面前这女子是谁?她真的是帝家仅剩的孤女、太祖定下的太子妃帝梓元?
“没错,陛下宣昭梓元,梓元天然方法皇命,上前拜见。”任安乐安然回。
渐渐来回想,先吸一口气,再舒一口气,别心脏跳得过快,一下子去见先帝了。到现在这位分上,谁不是折腾了好些年才有资格坐在这仁德殿外,要不就刀光剑影地打了半辈子仗,落下一身伤痛,要不就一步步劳心劳力地往上爬,到现在都在浪里沉浮。如果临到老了就这么无辜地被吓死,那多划不来!
她从袖中拿出一份卷轴,扬手展开。从一品王公到三品朝官,那卷轴一点点顺着长长的石阶铺陈下来,展现在统统人面前。
与此同时,仁德殿外。
“陛下,臣在陛下和百官面前坦陈身份,只为洗尽帝家委曲,只想还这些年孤魂难回故乡的八万将士一个清明净白的名声。忠臣之冤,将士之愤,臣十年不得安寐,本日只请陛下给臣、给帝家、给晋南百姓一个公道!”
不知如何,这一幕下,太后抿紧唇,坐得更威仪起来。
帝家军虎 骑营千夫长,赵红海,年三十二,卒于青南山。
“就凭你刚才之言,朕便可赐你极刑。你口口声声说你帝家没有谋逆,那朕问你,八万帝家军为何会呈现在西北,从靖安侯府又如何会搜出勾搭北秦的函件?你帝家谋逆铁证如山,朕心存怜悯,看在先帝的份上留下你一条命,你便是如此回报于朕,回报于皇家?”
方简之艰巨地转头看向床上,乌黑的绵帛上尽是血迹,古昭仪早已闭上了眼,只要嘴角还带着最后一抹高兴。
襁褓里的小皇子满身青紫,一双眼紧紧闭着,底子没有半点声气,古昭仪诞下的竟然是一个死胎!
尽是血污之气的产房里,筋疲力尽的婢女跪了一地,瑟瑟颤栗。抱着小皇子的李嬷嬷神采青白,板滞地望向冲出去的方简之,牙齿打着寒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方大人,小皇子、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