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余音[第1页/共3页]
行晓这时候倒站出来了,帮着行明斟了盏梨汁糖水:“三姐姐本也没说错啊。”
行昭一听,便晓得不好了。
夫人们纷繁起家举杯相迎,小娘子们却只能抿抿身前的甜果酒。
话音将落,七娘便笑出了声,可贵说句话:“一个是清流,一个是在水里游,随波逐流的,都是水里的货品,辨别也不太大。”
行明尝过一口,便冲行昭挤着眉毛,一副被辣到的模样。
身后一时候沉默无声了,行明拿着银箸将盘里布的羊肉,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烂了,同业昭与七娘小声喃喃说:“是我言辞无状,倒扳连你们两个来帮我清算场面。”
一听,全笑起来,二夫人快人快语:“儿肖母,这句话可真没错!这不,母子俩像筹议好似的,醉在一块儿了!”
行昭一样端起酒盏,皓腕向前一伸,暴露腕间的那方赤金嵌青石镯子,向应邑笑得甜,抬头将酒盏中的甜杏果酒一饮而尽。
那一桌的小娘子们面色刹时就不好了,有一个七品官出身的秦娘子,撂了筷子便轻声嚷着:“甚么叫随波逐流,甚么叫水里的货品,你说清楚。”
行明一抹脸,把眼角的泪擦洁净,父亲争不来的气,她来争。正要还嘴,却听行昭慢条斯理,一本端庄的话。
世人笑盈盈地应了,便簇拥着应邑长公主与太夫人往花厅去。
几位夫人坐在上席,未出阁的小娘子们坐鄙人首,男人们在外院摆桌。
黎七娘抿嘴一笑,还是一副讷言谨行的模样,嘴里嚼着黄花鱼,听身后还在不依不饶,淡淡说了句:“你若不晓得,就去上头问问贺太夫人和你娘,长辈们见多识广,定能和你细细说出一二三四五。”
黎七娘向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行昭抿嘴一笑,同其也眨了眨眼,又靠近大夫人,温声轻言:“母亲母亲,您可难受?”
公然,边桌坐着的黄三娘,十一二岁的年纪,将银筷子往桌上一掇,就扭头过来,满面通红:“贺三女人这是甚么话!”
将踏过三寸朱红门槛,贺家的马车就等着了,贺琰与贺二爷,骑着马候于前,见女眷也出来了,就上马来扶太夫人。
那头黄三娘也不是个省油灯,嘴角一挑,就拿眼瞥行明:“俗话说得好,半罐水响叮当,李逵也姓李,唐太祖也姓李,可惜啊,一个只能当冲锋去送命,一个倒是贤明果断的圣上。”
“景哥儿喝趴了,在马车里呢,您快上车吧。”二爷弓着身子扶太夫人上马车。
大夫人皱着眉头摇点头,复而又点头,眼神迷离像在寻觅甚么。
黄家是豪门出身,拢共才繁华了两代,这一代考中两榜进士,和贺三爷走得近,就想巴着缝儿攀上头来。读书人家看重名声,以名誉立家,行明这话说得过了。
行明内心越想越不过味,方才应邑长公主嘴里说临安候的女儿,把其他的贺家女人放在那里了,倒显得自个儿站起家像是不要脸地往上凑,火气正大,放下筷子就要回畴昔。
行昭挽着行明也上了马车,贺行晓也在前面跟着,行昭挑开马车帘子,暴露一条缝。
走在抄手游廊里,天涯处有已停在山腰的落日,透过暖洋洋的红灯笼看去,赤色残阳。
大周朝重文轻武,文人酸腐气实足十。头吊颈锥刺股读出来的,大略都看不起勋贵世家躺在先人功绩簿上的傲岸模样。勋朱紫家又看不上那起子读书人在朝堂上一副自视甚高的模样,特别是那些御史逮着甚么参甚么,恐怕不能一头撞死在太极殿的柱子上。
马车呼喊着往前跑,她看到,应邑立在灰墙绿瓦下,眼神灼灼地望着贺家的马车,渐行渐远。她的眼神却像一只已猎到兔子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