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乡[第1页/共2页]
那卖茯苓糕的婆子听银筝一口说出“陆家”,又接了银筝的钱,神情和缓很多,只道:“来投奔陆家的?”她瞅一眼银筝身后站着陆瞳,点头道:“叫你女人趁早归去吧,这儿没人了。”
七年间,她也给父亲他们写过信,只是不知这信家里有没有收到。当年本身走得仓促,或许他们觉得本身已经死了……
银筝不安地看向陆瞳,陆瞳在此处留步,这里该当就是陆瞳的家。可此处唯有大火燃烧过后的陈迹……屋子的仆人呢?
常武县的街道拓宽了很多,畴前泥巴地,一到夏季雨水时节尽是泥泞,现在全铺了细细的石子儿,马车轧畴昔也安稳。
银筝的眼中就带了几分欣喜:“女人,常武县好热烈啊。”
穿过一个陋巷,再往前走几百步,陆瞳的脚步愣住了。
陆瞳心中兀自想着,不知不觉中,日头垂垂往西,马车在城门口停下,车夫的声音从内里响起:“蜜斯,常武县到嘞!”
婆子叹了口气:“你不晓得吗?陆家一户,一年前就已经死绝了。”
银筝遂又放上马车车帘,转头看向身侧人。
银筝看向面前,不由地吃了一惊:“女人……”
时至中午,日头当空,马车一起疾行,超出山间林木。车乘里,身穿青色比甲的女子撩开马车帘,扣问外头车夫:“王大哥,常武县另有多久才到啊?”
恰是春日,街上游人车骑很多。两街旁多了很多茶铺,支着摊子卖些茶水,桌上摆着些橘饼和芝麻糖。亦有测字算命的。城中的湖边新修了很多凉亭,春柳映入江中,将江水染出一片深深浅浅的绿。
银筝心中便叹了口气。
门口土墙也被火色熏得焦黑,屋宇更看不出畴前的影子,只看得见几截烧焦的漆木,依罕见门框的形状。靠近去闻,仿佛另有刺鼻的火烟。
马车里,陆瞳悄悄坐着。
两街旁本来的布铺米行也再寻不到陈迹,换成了陌生的酒楼和茶坊,与畴昔街景大相径庭。
山路崎岖,颠簸将车里银筝带着的杏子晃得到处都是。她垂眸看着地上的杏子,思路垂垂翩远。
常武县到了。
银筝将陆瞳扶上马车,付过车夫银两,就同陆瞳往城里走去。
陆瞳却有些失神。
陆瞳死死盯着烧焦的门框,一张脸更加煞白,只觉两只腿仿佛灌了铅般,难以迈动一步。
跟着陆瞳大半年了,她未曾见过自家女人有甚么多余情感,神情老是淡淡的。好似这人间再大的事在她眼中也不值一提。直到越近常武县,她才见陆瞳眼中有了几分活力,像是泥塑的人垂垂得了炊火供奉,有了些平凡人的新鲜。
七年前,她也是乘马车分开常武县,当时总感觉车乘很快,一眨眼工夫就到了陌生城镇。现在回籍路却变得悠远了起来,如何也走不到头。
车夫笑呵呵答:“不远,再翻半个山头,一个时候后准到了!”
西梁南地春江水暖,草被丰富。文人雅客喜莳花草,山间小院里,到处可见山兰素馨疏密交叉,大朵大朵的虞美人灿然盛开,斑斓纷叠。
这是个年青女人,约莫十六七岁,五官生得非常斑斓,肤色瓷白,更加衬得乌瞳明湛。虽只穿一件半旧的深蓝藻纹布裙,气质却格外温馨冷僻。闻声车夫的话,这女人眼睫微微一动,目光似有一瞬动容。
一眼看畴昔,人群来往不断,非常热烈。
她在山上同芸娘呆了七年,直到芸娘归天,她将芸娘下葬,这才得了自在,得以再回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