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六[第1页/共4页]

歌舞既毕，乐工们连续散去，大殿前鸦雀无声。

李旦垂下眼眸，问她：“惊骇吗？”

殿前和廊下观舞的文武大臣们胸怀荡漾，纷繁离席, 站在廊檐下，跟着乐人们一起朗声诵出唱词。

宫婢举着漆盘上前，裴英娘拿起漆盘上的犀角杯，“恭祝郎君旗开得胜，早日班师。”

破阵乐舞在唐朝时很着名，当时很多本国人也晓得这支乐舞。

数十名龟兹乐人擂响鼓, 奏琵琶，杂以箜篌、筚篥、羌笛, 曲调昂扬，声腾云霄。

裴英娘从翻涌的思路中回过神，悄悄握住李治的手，轻笑着问：“阿父，《春莺啭》真的是您让乐工谱写的？”

那种出自内心的渴念敬爱，自但是然的靠近，大抵是不会再有了。

裴英娘屏气凝神，紧紧抓住李令月的手，一步一步走下飞楼。

他捏紧鎏金酒杯，手指微微扭曲。

程锦堂不动声色地搀着李弘，行动谨慎，执失云渐则目不斜视，尽管走他的。

裴英娘挨在李治身边，食案上有她爱吃的蟹黄毕罗、乳酥和黑椒胡饼，使女跪在一旁，手执长筷，夹起一枚毕罗，放在她跟前的在小碟子里。

可他没有挑选。

另一边的程锦堂也饮了李令月奉上的美酒。

长孙无忌、高阳公主、巴陵公主、房遗爱、柴令武、李元景……

廊下觥筹交叉，欢声笑语，朝臣们重新退席，畅怀痛饮，谈笑风生。

李弘体弱多病，政务都是由东宫属臣替他摒挡的。以他的心性，难以接受接下来的惊涛骇浪。

站在飞楼上了望太液池，水光潋滟, 垂柳依依，清澈洁白的池水中倒映着岸边的婆娑花影。宫人划着划子, 清理池中的枯荷衰枝，船桨划破光滑如镜的水面，荡开阵阵波纹。

每天凌晨去含凉殿问安，他歪坐在簟席上，眉眼暖和，笑容温暖。光芒从槅窗外撒入，笼在他身上，斑白的两鬓泛着温和的晕光。他招手唤她，像个普浅显通的长辈，“小十七，快过来。”

李治微微叹口气。

一百二十八位乐工披甲持戟, 按着《秦王破阵乐舞图》, 摆出左圆右方、两翼伸展的战阵之形，来回交叉, 相互刺击, 行动整齐齐截, 气壮江山。

龟兹乐人重新奏起舞乐，肩披缦衫、腰缠璎珞的舞伎们伸展玉臂，翩翩起舞。

皇室成员，血亲外戚，乃至是亲生骨肉，李治都能判定地痛下杀手。

不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蠢蠢欲动，企图操纵太子和武皇后的冲突，搅乱安静的朝堂。

李弘气色衰弱，眼角微微发青，穿一身宝蓝地瑞锦纹细绫袍衫，儒雅漂亮，脚步略微有些盘跚，和程锦堂、执失云渐把臂而行，一起走下高台。

西风烈烈，两人沐浴着光辉的日光，明眸皓齿，服饰华贵，云鬓间的珠花宝石光芒闪动。

执失云渐脊背挺直，灰褐色眸子抖擞着非常的神采，双手接过犀角杯，饮尽杯中泛着虎魄光彩的酒液。

裴英娘捧着一张丁香色帕子，眼巴巴地盯着他看。踌躇着想为他拭汗，又怕行动太大，引得别人侧目，干脆把帕子往他手内心一塞，“阿父累了。”

但裴英娘晓得，如果再给李治一次机遇，他仍然会做出一样的挑选，他不会因为mm放过驸马。

两人敛容正色，慎重向李治施礼，寂然道：“臣等必不负陛下所托。”

李令月拍拍她的手，笑了笑，“别怕，只是敬杯酒罢了，就和平常一样。”

李治怔了一下，眉头悄悄蹙起，沉默半晌，眉宇间的阴霾淡去几分，“如何，传闻你比来在学这支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