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长平大决[第1页/共31页]

红色雄师潮流般卷上山坡，山顶堡垒还是一片寂然，秦军仿佛当真被山火烧退了烧死了。但是，赵军正要超出壕沟之时，突闻隆隆战鼓惊雷般响起，焦黑的堡垒齐刷刷冒出大片黑黝黝松林，一面“王”字大黑旗顶风猎猎，瞬息间是滚木礌石夹巨当头砸来。同时一阵清脆短促的梆子声，秦军强弩万箭齐发，箭雨裹挟着尖厉的啸叫倾泻而下。秦军强弩全数是连弩机发，箭杆粗长几如儿臂，箭头粗大几如锋芒，任你坚甲厚盾也是锋锐难当。更有奇者，此等粗大长箭，便是收敛捡起，赵军士卒的体力轻弓也没法利用，这对精于骑射的赵军当真是无可何如。眼看秦军犹在壁垒且戍守战力有增无减，赵军只得又一次退下山来。

“十六字方略，以重制轻为底子。”白起回身伸出长剑一圈大板图，“上党虽纵横六百里，然倒是山峦堆叠水流交叉。唯长平三水河谷间，堪堪容得雄师疆场。而绝非阴山数千里大草原，可肆意纵横驰骋。当此疆场，轻猛驰突必得受制。我军若以轻锐之师对阵，一则正投其所好，二则大失天时依托。《孙子》云：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厄远近，大将之道也。赵括代廉颇，弃壁垒壕沟而轻锐猛攻，如此必定失却天时之便。我军唯反其道而行之，但以重兵重器困其于重地，终究击其疲惰。此谓以重制轻，破敌之道也。”

大将聚齐，赵括站在帅案前只凛然一句：“三日连番大战！搏命突围！诸位觉得如何？”大将们没有涓滴踌躇同声一喊：“跟随大将军！死战突围！”赵括当即做了摆设，究竟上，突围也只要这一条路可走——北出死战，打通王陵堡垒与石长城堡垒，再东夺滏口陉出太行山。摆设结束，将领们仓促回营连夜备战去了。

“嗨！”轰然一声，将军们大步流星地去了。

“秦王万岁！”将军们终究敞开喉咙喊了一声。

“车城圆阵？”

连续三日，赵括三十万雄师全数出动，分红两部背靠背大战：南部赵庄阻截秦军，北部赵括猛攻堡垒。但是，不吃不喝不安营潮流般猛攻三日三夜，仍然不能攻陷秦军壁垒。到了第三日深夜，饥肠辘辘却又灌得满腹河水的赵军士卒遍野瘫卧，再也有力策动守势了。赵括长叹一声，命令回军。说也奇特，赵军退兵大锣一响，南部秦军当即收队让道，不做任何追杀，任赵军大队迟缓地爬动去了。

一 年青的大将军豪气勃发

次日，邯郸又传开了一则动静：蔺相如与廉很有刎颈之交，诽谤马服子，图谋朋党私利。传闻沸沸扬扬，几日以内朝野皆知。平原君感觉这则传闻实在蹊跷，进宫提示赵王当机立断，不然上党雄师不稳，邯郸民气也不稳。虽未明说，平原君倒是明显但愿赵王将廉颇蔺相如之传闻看作秦国用间，撤销起用赵括之念，安抚廉颇而停歇流言。谁知孝成王已经在传闻流播之时，召见赵括做了一次长夜密谈，现在已是另一番思谋。平原君一催，孝成王当即决然下书：拜马服子赵括为大将军，统帅上党雄师决斗秦国！

“准请！”孝成王慨然拍掌，“马服君有首败秦军之功，老夫人与族人自当免坐。赵括建功之日，老夫人与家人族人却要一体封赏！”

“马服君多次被儿子问倒，气话，不作数也！”孝成王大笑。

“但是，赵军亦有四短。”白起嘴角一抽搐，笑意未及荡开便淹没在乌黑粗糙的沟壑当中，“其一，攻战心切而弃壁垒。其二，倚仗随身军食，忽视军炊粮道。其三，攻坚东西不敷，多赖弓弩长刀。其四，主将轻敌，公允一谋。此赵军四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