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第1页/共3页]
“玄翁之意是开胶莱新河?”张居正在中间问。
“别忘了祖制!”殷世儋瓮声道,“祖宗明旨禁海,我辈却在这里公开谈海运,不当!”
尚未解缆,对话即带有火药味,侍从们不由为之担忧。朱衡沉着脸,骑马前行,潘季驯紧随厥后,沿着被淤塞的河道踏勘。
待潘季驯赶到,次日廷议即在文华殿收场。
“我看也不必再议了!”高拱镇静地说。说罢,精力饱满地走出文华殿,又回身大声道,“李御史――,请随我到朝房来。”
“时下运河已然不成专恃,海运因何不能一试?”高拱问,“海上风涛大,前元时不是还是仰仗海运?”
“大司空之意,季驯体认,乃是先保漕运。但要保漕运,不能不先治黄河,不的,漕运势不能保。”潘季驯辩驳道,“基于此,季驯以为开新河不如复故道。若通畅漕运,当黄河、运河一体兼顾管理,方是上策。”
朱衡解释道:“海道风险在山东成山角,为制止此风险,收缩海运间隔,元世祖时,即命打通莱州府麻湾到海沧口的胶莱河段,开胶莱运河,用益都、淄博、宁海兵万人、民夫万人开凿,五年方成。河道运粮海员、甲士达二万,船千余艘,而岁运粮米只要六十万石。”
“啊?!”议场一片赞叹声,随即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嘀咕起来。
张居正也说:“玄翁,争辩不休的事,内阁何必参与?”
两人边看边争辩,行之昭阳湖,但见此处阵势甚高,河决至此不能复东,朱衡大喜,道:“旧渠已成陆,势不能再用;而暮年所凿新河故迹尚在,能够此为根本,开新河。”
高拱仿佛没有听到,掰动手指头道:“我来梳理一下:前元时为避海上风涛,开胶莱河;胶莱河过窄,运量有限;国朝嘉靖年间也曾一度疏浚,因倭患放弃通过胶莱海道漕运。”他镇静地说,“过窄能够拓宽,倭患时下已不敷虑。”他一扬手,“本日廷议,获益匪浅!当另辟门路,通畅漕运!”
“喔?”殷世儋幸灾乐祸地说,“内江多次说,实地踏勘也还是这个成果,公然让他言中了!只惜他已去国。”
“大司空,开新河,黄河决口,还是淤积,何如?”潘季驯直言不讳道,“还是疏浚故道为好,转而把开新河的野生用于管理黄河上。”
“疏浚漕河是权宜之计,自可先办,”高拱道,“底子之策是开胶莱新河。”
“国朝岁供军储四百万,大略取自江南。京师三大营,九边数十万军,升合之饷,皆自漕运致。古称千里运粮,士有饥色,今乃不啻万里矣!”高拱先讲大旨,“漕船出江、湖,溯淮、黄,入汶、济以北,储备众水,设闸开闭,入卫遵潞,中转京师。二百年来,但修堤、补决、浚壅、泄溢,使古道无滞罢了。近岁古道不成专恃,徐、沛巨浸滔天,乃至舟楫不通,粮运停滞,圣怀为之忧,遂命廷臣集会体例。”他看着工部尚书朱衡,“工部主漕运、治河,请大司空先说。”
“我常思之,前元也是定都北京,漕粮也产自东南,可并不靠运河,而是由海道以给京师。”御史李贞元道,“河运改行海运,不失为一个别例。”
“本部堂亲往实地踏勘,运河淤塞严峻,当在济宁南阳附近重开一条新河。”朱衡开门见山道。
议场响起一片“嗡嗡”声。
“廷议!”高拱定夺说,又弥补道,“内阁主持廷议!”
朱衡曾任河道总督,驻节济宁,对本地河道景象知之甚详,遂点头道:“沁水之流甚微,即引之河渠,不敷济长川之势,是画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