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非为省兵戈亦为明公理[第2页/共2页]
高拱已从安国亨的诉冤疏中证明了本身的判定,只等阮文中报来措置之略,便可动手善后。终究等来了他的书牍,忙接过拆看。看前一页,他的脸上暴露笑容,还不住地说“公然如此,公然不差”;但是,看到前面,神采由晴转阴,绝望、愤怒的情感闪现出来。
安国亨闻巡抚换人,忙差吴琼前来晋见,待吴琼一进大堂,阮文中大喝一声:“尔彝目安国亨,擅杀土同知,却拘提不出,是何事理?”
高拱与阮文中隔几而坐,略事酬酢,叫着阮文中的字说:“用和,此番用你抚贵州,为措置安国亨之事,望用和勉之。”阮文中是科举后辈,且春秋也小高拱六岁,故高拱对他以字相称。
高拱道:“这也一定可认定为背叛。官府不明是非草率进兵,彝民起而侵占,各有伤残罢了。不过,此说不换衣人,望用和到后,据实查访明白,看看安国亨有无领兵顺从官军且与官军开战的形迹。若无此形迹,则不能谓之背叛可知。”
高拱遂将他所把握的景象,约略说了一遍。阮文中悄悄听着,待高拱说完,谦恭地问:“喔?那么高阁老,安国亨擅杀土官,不平拘提,岂不是方命吗?”
阮文中与高拱既无渊源,也无交通,忽闻巡抚之任,颇感不测,掌灯时分,忙到吏部直房投剌谒见,高拱叮咛传请。
阮文中又道:“安国亨胆敢与官军为敌,斩杀官军无算,可知罪吗?”
“但是,毕竟官军剿水西大败,伤亡惨痛,国人尽知,皆曰水西当灭。”阮文中又提出疑问,“此不成谓之背叛乎?”
吴琼答道:“宣慰使已然查明:官军安参将率苗兵劫掠,斩杀部酋以朵等多人,以朵的父兄后辈互为通同,率众冲败官军,官军多是奔过浮桥灭顶的。”说着连连叩首,又道,“宣慰使闻官军溃败,既惊且惧,愿罚银三万五千两。宣慰任务小的禀明抚台垂白叟,宣慰使绝无背叛之心,前抚台竟以背叛奏闻朝廷!蒙此大冤,宣慰使心有不甘,已差人晋京诉冤。”
“是啊玄翁,举朝皆曰当剿,剿固靡财损兵,却无需玄翁一人如此担责、劳累,又可免浮议,还可高举权杖,文臣武将那个有失,任凭奖惩!”在一旁的房尧第也劝道。
“抚台垂白叟容禀:官军到临敝土时,宣慰使正在兰地与奢尽忠讲理,并不敢拒官军,更不敢与官军开战。”吴琼神情严峻地解释说。
高拱既绝望又活力,蓦地向座椅后背一仰身子,瞪着眼道:“这岂是一个土司的事?这是要立端方,树原则!”他越说越活力,“忽”地举起手臂,向上一指,“别忘了,上面有天!凡事,要问个理字,要合天理!”他站起家,踱了两步,负气似地说,“贵州这件事,我必当分出是非,据实措置!非仅为节财用,省兵戈,亦为明公理,伸国法!”
阮文中又问:“尔承诺输兵粮数万为内应,何故失期?”
“这个阮文中!说甚么水西事,‘访得实在,皆如相公所言,以国法正之可也;然省内群情激奋,誓词剿除,灭此朝食,方可树朝廷之威’。似这般依违两可的话,他也说得出口!”高拱活力地说,又苦笑一声,“选一个慎重的人,却魄力不敷;魄力实足,又恐办事不稳,贵州事,难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