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第2页/共4页]
徐阶又自饮一盏,劝道:“人无完人嘛!叔大费经心机与内里周旋,努力于拨乱归正,推动万历新政,委实不易,元美当谅解。”
薄奠,敬烦从者布之灵几,表生刍之意耳。
外荆室有薄物,奉令嫂夫人,幸为转致。
“喔呀!高新郑这是想要为他昭雪啊!”王世贞说着,也自饮一盏,伸过脑袋问徐阶,“存翁看,江陵会给他恤典吗?”
“义士!”张居正由衷地赞叹道,“真乃高义之士啊!”
划子在浏河船埠缓缓泊岸,近乎佝偻成一团的徐阶,手持拐杖,在侍从簇拥下,蹬蹬前行。
王世贞举盏策应:“为取信后代,世贞必一秉史家之德。待此番高新郑请恤之事有了成果,高新郑一篇便可达成。”
厚惠概不敢当,谨璧诸使者。
“元美!”七十六岁的徐阶精力矍铄,镇静地说,“高新郑捐馆矣!”
“呵呵,叔大自可将此事推给冯保。”徐阶道。
王世贞点头:“江陵其人深不成测,世贞不敢断言。”
玄老行状,事核词工,足垂不朽。不谷不过诠次其语,附以铭词耳。
“存翁——”如日中天的文坛盟主王世贞迎上前去,躬身见礼。
“啊?!”王世贞一惊,正夹菜的筷子,“啪啦”一声散落桌上。
高才接函,又与高务观商,遣使入京,参谒张居正,请他为高拱创传记、撰墓铭、写行状,并依例预付润笔费并谢礼。
故相中玄公今尚未葬。闻恩恤葬价,有司未能时给,此仁人之所隐也。不揣溷冒,敢徼惠于下执事,惟公哀怜之。
“事理很简朴,”徐阶一捋疏朗的髯毛,笑吟吟地说,“叔大一向说他未与逐新郑之谋,不给新郑恤典,即申明皇上、太后迄今对新郑不能谅解;以此可证,当年逐新郑,果出自皇上、太后本意。新郑临终面托叔大此事,何尝不是窥破此玄机?不的,以新郑的脾气,他断断不会向叔大开这个口的。”
“拭目以待!”徐阶笑着说。
远在松江的徐阶,不出一个月,就接到了都城飞报。他坐上一艘划子,急赴太仓。想到海瑞、高拱连番折腾,徐府在京所开十来家商号悉数停业,多年来辛辛苦苦所占十多万亩官田被充官;又想到他和三个儿子所受的惊吓、屈辱,现在小他九岁的高拱先他而去,徐阶衰老的脸上按捺不住笑开了花。
不谷与玄老为存亡交,以是疏附後先,虽后辈父兄,未能过也。叵奈中遭险人交构其间,使之致疑于我,又涉及于丈。悠悠之谈,诚难户晓,惟借势一出,则群喙自息。况此乃戋戋推榖素心,敬闻命矣。
仆与玄老交深,平生行履,知之甚真,固愿为之创传,以垂来世。墓铭一事,虽微委命,亦所不辞,仅操笔以俟。行状,当属之曹傅川可也。请文佳惠,祗领。余不敢当,辄付使归璧。
又等了几天,还不见新郑来使,张居正坐不住了,唤来幼弟张居易,叮嘱道:“你在都城盘桓已数月,该回了,顺道到新郑去,代我祭奠玄翁。”
过了一天,司礼监文书官田义来到内阁,口传圣旨:“高拱不忠,欺负朕躬,今已死了,他妻还来乞恩情,不准他。钦此!”
徐阶含混一笑:“呵呵,别忘了,叔大和冯保身后,另有一人。”
是日晚,冯保命徐爵知会张居正:“高胡子的祭文,表扬当适可而止,宜寓贬词于其内;不成予以全祭,只准半祭。”
“喔?!”王世贞暴露忧色,“高新郑亡故了?喔呀,这是个好动静,存翁终究能够安枕了!”他一指停在前面的肩舆,“存翁,快请上轿,到园中痛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