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第1页/共3页]

皇上余怒未消，提笔在高拱的奏疏上写道：“已有谕了！”随即把御笔重重一扔，叮咛道，“退给内阁！”一名御前牌子谨慎翼翼地拿过文牍，刚要走，皇上又道，“你知会高先生，司礼监掌印空缺，要他荐人。”

“这算不得甚么！”高拱摆手道，“大臣以体国为忠，以匡国事为美，戋戋小廉，细节耳，何足挂齿！”

皇上对国政尚且不上心，何况两所宅子。听李贵妃说这事，他也只是一笑了之，并未在乎。可本日，陈洪“一代横臣”这句话激愤了他，蓦地想起这件事，就更加愤怒，他打断陈洪，嘲笑道：“房产的事，朕本不想穷究。你可知，朕对赵贞吉甚眷顾，只因他竟敢诬称高先生一代横臣，朕毫不踌躇罢了他。现在你也胆敢如此诬称高先生！那朕也不能留你！”

李春芳连上三疏，要求致仕。三天前，皇上察其诚心，御批准其致仕，优诏褒美，遣行人护行，赐驰驿归。遵循入阁前后排序，高拱遂为内阁首揆，移位左边首位。按例，朝廷百官当着红衣为贺。

“大胆陈洪，你夺了滕详的房产，可有这事？”皇上俄然问。

陈洪点头道：“老奴不知。”

皇上轻抬下颌，表示陈洪阅看高拱的奏本，陈洪拿起一看，只见上写着：

“是啊是啊！往者元翁实主国政，但是毕竟不是辅弼；终究名正言顺了，可喜可贺！”刑部尚书刘自强接言道，“复出这一年多来，元翁不遑多让，遇大事立决，高低在心，应机合节，人服其才，喻之排山倒海，未有过也！”

“为何？”皇上不悦地问。

陈洪吓得浑身颤抖，忙跪地叩首，辩白道：“万岁爷，老奴不敢！老奴只不过说有人这么诬称太高先生。”

“万岁爷，老奴一贯恭敬高老先生，并未…”陈洪哽咽着道，皇上不容他再辩，“扒了他的朝服冠带，带下去！”

“喔呀，钦仰！钦仰！”众御史、给事中纷繁抱拳赞叹道。

高拱饶有兴趣地听着，暗自推断皇上究竟会做何定夺。过了两天，圣旨下，乃皇上御笔钦批：“卿元老旧臣，才望忠正，兼选重务，不允辞。”

“叔大，你看，皇上还是不允！”高拱拿着御批，既欢畅又有些无法，对张居正道，似是咨询他的定见。

“这个…高先生本身说的，辅弼兼吏部，权太重。”陈洪道，他看高拱言辞诚心，而皇上仿佛不为所动，便想压服皇上遂了高拱的心愿，又道，“往者高先生不是辅弼，因兼掌吏部，还被说成一代横臣，现在…”

“新郑！”刚被起用、以吏部尚书衔管兵部事的杨博非常亲热地唤了一声，高大的身躯弯下来一揖，拱手至额道，“恭喜恭喜！新郑决策定贡市，岁省边费岂止百万！招水西安国亨出而就理，贵州不战和解；又慧眼识英才，百年蛮贼占有之地一举克之；整饬官常，恤商改制，一时经略，慷慨直任，不敷二载，皆有胜利。李兴化虽为首揆，受成罢了。本日终究名副实在矣，博为新郑贺，也为我皇上、我国度贺！”杨博因年纪、科举辈分都远在高拱之上，不便以“元翁”相称，即以“新郑”代称之。朝廷百官，包含内阁大臣在内，以杨博资格最老，当年恰是他带头逐高，迫使高拱去国；没想到高拱不计前嫌，上疏保举召用，杨博既打动又惭愧，本日借道贺之机，不避怀疑，当众把高拱恭维了一番。

“但是，祖制……”人群里传来质疑声，随即被“是啊是啊”的声音淹没了。分不清是拥戴韩楫，还是附和质疑阁臣兼掌铨政分歧祖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