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作色[第1页/共2页]
烦恼且心疼的语气,实足一副小女人对新衣物珍惜不已的模样。
红药转过甚,冲她咧了咧嘴:“我也不晓得。”
而再看旁人,虽年齿尚幼,动起心机来却不露声色,去处间更是纯熟。
那石阶原是由几块条石拼成的,此际,正中的那块条石已然陷落,红药方才应当便是踏在这块石头上,方才一跤跌倒。
两比拟较,高低立现。
那是红柳的视野。
红药微微蹙眉。
“这石头如何坏了?”红柳似是极其惊奇,两手紧紧扶着门框,谨慎躲开坏掉的石块,方迈步走了出去。
幸亏红柳此时又道:“今儿才上脚的新鞋呢,这就脏了,好可惜。”
这可如何成?
再者说,红药如果伤个十天半月的,以钱寿芳阿谁死脑筋,必会说甚么“该谁的班儿,谁领罪”,到时候,红药的差事就会全都落在刘喜莲的身上。
纵使早有所料,但是,当整片青砖直直砸向面门之时,红药还是本能地闭上了眼。
“哐当”,那砖地拍在红药身前,她四脚着地,结健结实摔了个嘴啃泥。
好好歹歹,她算是全了这出戏。
当场叫破这狡计,让这些恶心的嘴脸无所遁形。
“你可要紧?”红柳满面惶急,疾行两步,俄然又停下,一脸惊诧地看着门后的石阶。
老身佩服!
又是摔交、又是石阶坏,如何这糟苦衷都叫她赶上了?莫非老天嫌那三月的月例罚得不敷,还要再来个雪上加霜?
何故要使这般手腕,公开里给人使绊子?
“呀,你摔伤了呢。”红柳盯着红药的裙子说道,面上有着再逼真不过的怜悯。
她们有没有想过,那入彀之人,比方她顾红药,会是多么感受?
但是,再下一息,那翻涌的情感,却又倏然散去。
红柳却并未多在乎,只从袖子里抽出方素帕来,弯下腰,细细揩着鞋上泥点儿,模样极其专注,仿佛六合间只剩下这一件事,旁人再也不能扰了她去。
红药用力抿紧嘴唇,心底里鼓荡着一个动机:
只是,这一世的她,毕竟不能如上辈子那样,心无挂碍。
她好轻易才熬到现在这境地,若再转头做杂役的活计,那不就又活归去了吗?
“红药!”直到她这一跤摔实了、摔死了,红柳方才“如梦初醒”,抬开端惊呼了一声。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向前一扑。
门后是熟谙的青石阶,绿森森地,苔痕尚新,残留着连日来被雨水打湿的潮渍。
从留步惊呼,到皱眉抱怨,再到哈腰拭履,红柳的一应行动,直若行云流水般地顺畅,不见半点迟滞,仿佛这统统本就该产生。
纵使背向而立,可红药却清楚感遭到,对方的眸光,正紧紧嵌在她的后心。
用力吞下了一口唾沫,红药张了张嘴,欲说上两句场面话。然喉头蓦地一阵发紧,竟开不得声。
红药干咳一声,终是说道:“是……是啊,怪可惜了儿的。”
成了。
一阵高兴涌上心头,红药几近忘了方才的气愤与颓废,亦健忘了手掌与膝盖的刺痛,更未去管脚踝处钻心的疼,唯满心等候,好似那光灿灿的好日子,正朝她招手请安。
现在的红药,终是觉出了疼,笑容古怪而狰狞,与她的处境倒也贴合,并不令人起疑。
足足花了两辈子的工夫,她才知,此乃一计。
现在带着脑筋再看,这满院子可不就她一个胡涂蛋?
手掌已然擦出了血印,裙子也蹭破了,暴露里头破了皮的膝盖,脚踝处更是火辣辣地疼。
这分寸拿捏的,委实精到。
她再不敢有半分游移,“咿呀”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