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金错刀[第1页/共3页]
尾音尚未消逝,门洞内传来回应,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清脆得有若坚冰碎玉。
天子抬眼,看到一点红色的衣角呈现在暗中的门口,乍看去像浮在虚空中的一点未知,一点引诱。
“是我。”
公然一提到杨瓒她便消停下来,天子苦涩地又吞咽了一下,低声下气隧道:“你既然住在这里,京里产生的事想必瞒不过你。我……我做了对不起恒生的事,怕他跟我闹,想请你劝劝他……”
仍然是余音袅袅由穿堂两侧消弥进寒凉的雨雪间,那女子有一阵出不了声,仿佛被这料想以外的本相震懵了,天子在这场说话中头一次占了上风,不由称心肠咧了咧嘴。
老寺人慢吞吞地趴上马,天子在那边等得不耐烦,又朝他递了个眼色,回身毫不踌躇地伸手排闼。
“你晓得……”她顿了顿,安静地续了下去,“我本来想着,如果你有胆量孤身走出去……我此次就会晤你。真正的,见你一面。”
“托福。”那女子声音里一丝豪情都没有,“陛下富有四海,四海升平,与民休戚,我等小民当然过得好。”
那女子住了口,又收回一声声嘲笑,天子呼呼喘着粗气,只感觉她的嘲笑声都令他毛骨悚然。不知出于甚么心机,他扭头去找韩福,背后却空空如也,老寺人永久都在该消逝的时候消逝。
他没好气地转转头来,扬声道:“屋里有人吗?”
孤芳观到了。
但是那样的聪明应当如同锦上添的花,或者紫檀木架子上镶嵌的明珠,可供男人收藏把玩,而不是妄图真的与男人一争高低。天子不得不措置杨无端,正因为她是天下五魁,因为她年纪轻简便已有儒学宗师气象,因为她擅于理财、以一府之力承担半个端朝的赋税,因为她隐然为新党真正的魁首。
他的话再次被那女子的嘲笑打断,天子冷静地感喟,识时务地不再往下讲。也算不错,他悲观地想,十年前谈及这个话题,梅无尘能冲上来跟他冒死,现在却只是阴阳怪气地嘲笑。
他有很多不杀杨无端的来由,杨瓒和杨小康的反弹都在其次,最有力的来由是:她善理财。
他自以为百般忍耐万分委曲,那女子听到耳里却一阵阵冒火,冷冷隧道:“你也配说‘最好的朋友’?杨恒生这一世只做错一件事,就是当年睿王问他谁合适继位,他毫不踌躇地指了你!而你是如何回报他的?抢他的女人,害死他的孩子,等他好不轻易盼来一个当儿子对待的杨无端,你把她贬出京、关进牢!陛下,你就是这么对待‘最好的朋友’!?”
他不能放如许一个女人在杨瓒身边,更不能让她影响他的儿子,天子并不是没有发觉杨小康比来的窜改,也不难猜到这些窜改是为了谁。
韩福的马倒是一匹骟过的母马,就像他一样,残破但是虔诚,并没有跟着添乱,而是缓缓放缓了脚步,一溜小跑然后停了下来。
他转过甚去看那根还在瑟瑟颤栗的、孤伶伶的草,低声道:“我现在所处的位置,不能再像当年那样随心所欲,恒生如果逼得狠了,国法不容私交……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他出事……”
他不自发叹出声来,怠倦隧道:“说这些陈年旧事干甚么,只会让大师都不痛快……无尘,当年你誓死不肯嫁给我,恒生为了帮你差点和我闹翻……就算我对不起你,他对你但是一点亏欠也没有。你帮我劝劝他,他性子倔,从小到大我就见他听过两小我的话……姆妈已经故去我没体例,你既然十年来都住在京郊,想来也是放不下他,那就为他好,劝他不要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