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论政[第1页/共2页]

酒是好酒，帝都刘伶居的鲜酿酒，阳光斜斜地从那棵歪脖子柳树的枝叶和石亭的檐角照出去，红花冻石杯口有点浅，酒液亮得如虎魄普通。

李因笃小小地“啊”了一声，仿佛没想到她筹办得这么殷勤，慌镇静张想过来帮忙。杨无端摆了摆手，先将他按到石凳上坐好，又遣退了丁新语的仆人，这才慢条斯理地亲身脱手煮酒。

“柳荫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棉送行色。”这匾出自周美成的《兰陵王・柳》，驰名的送别词。

杨无端立即退后一步，两人这一来一回倒有点像探戈，她风趣地想。事到现在，牵涉的人越多，她的小命伤害，身份反而越不轻易暴光。来由也很简朴，朝廷和天子都丢不起这个脸。

她将藏在杨树阴中的一只柳条篮子也拎进石亭中，笑吟吟地揭了盖，取出一壶酒，三只红花冻石杯。

就算这一次改革变法胜利，比方前朝睿王李逢春那般，短期内让王朝枯木逢春，但主持变法的中坚人物去世，旧有权势又会卷土重来，将新事物再度拖回陈腐的深渊。

“教员，”杨无端先举杯朝向丁新语，竭诚隧道：“此去山长水远，门生善祝善祷，愿教员一起安然。”

李因笃赶紧也跟着端起酒杯，两人微微躬了躬身施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几小我远远地隐在堤岸那头枝繁叶茂的杨树背后，风吹着软软的梢头，烟波湖上轻雾漂渺、歌声柔细，春季的阳光暖里掺着凉地照下来，统统的风景都仿佛泛着怀旧的毛边儿。

他先干为敬，鲜酿酒入口绵软，后劲却足，李因笃空肚子两杯下去，脸上薄薄得浮起了一层酒晕。

杨无端恍忽了这么一瞬，再转转头，丁新语却不知何时站起了身，逼到近处。

三皇子百里扩，比名正言顺的太子呼声更高的皇位担当人，新党拥戴的工具，杨无端迄止为止仅闻其名，还没阿谁幸运会上一面。不过她也没甚么兴趣见就是了，杨无端不屑地撇了撇嘴，见微知著睹物思人，起码杨小康的字是她亲手教出来的，比百里扩这笔字强多了。

“噫，”李因笃善解人意地在旁讶然道：“是三皇子的题字。”

这仿佛是谩骂，又像是循环，历朝历代的灭亡几近都逃不脱这一规律。丁新语这些年来殚精竭虑，想要破解这一规律，却连一点眉目都没有。

丁新语停在她一臂以外，半暖半凉的风悄悄地拂动他垂到腰间的直发，睡状元蓦地睁大了双眼，杨无端一瞬不瞬地迎着他的目光，微微挑起一边嘴角。

中国人从古至今的应酬来往早已成了端方，这些都是题中应有之义，丁新语再目中无人，毕竟也混迹宦海，当下利落地喝干了酒。不等酒杯落地，杨无端眼明手快地又给他斟上，同时朝李因笃打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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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前，教员在宁府与我苏师畅谈，门生隐身树后，也听了几句。”杨无端顺手敲着酒壶，悠悠隧道：“‘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教员当时感慨睿王殁则新法废，感喟我朝摆脱不了此人亡政息的怪圈。自当时起，教员此论在门生心中生根已久，日思夜想终有所得。教员感觉，比之这个答案，门生是男是女，真的首要吗？”

当然首要，让女子混迹考场还连中五魁殿试榜眼，本相透暴露来不知多少人要丢了乌纱帽，端朝武功更会成为千古的笑柄。丁新语眯了眯眼，双手负在身后向杨无端迈了一步。

太久了，在混乱无序的政局中摸索，就如同驾船行驶在烟波湖上，永久看不清火线，不晓得下一刻会遭受甚么。朝中有识之士早就看出端朝已经到了稳定法例亡的地步，丁新语天纵之才，却比诸人体味得更深。他担忧的已经不但是变法一时的成败，而是这此中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