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雕虫小技[第1页/共2页]

难怪这男娃见人就竖刺，书院也不去了——六岁的娃娃独个儿守破屋，夜里怕不怕？

余巧巧抱着油纸包蹦下车，木板门“吱呀”裂开条缝。里头胖妇人正扯着元宝耳朵：“小兔崽子反了天了！”中间蹲着个戴瓜皮帽的，正拿铲子刨树根。

老板敏捷地扯油纸：“小娘子晌午来过？不是我吹，全部万福县就数我家包子实在！”

余巧巧夹起颗藠头咬得嘎嘣响：“酸脆！”

瓜皮帽啐了口唾沫：“你毛没长全懂个屁！”

话没说完，元宝“噌”地窜起来，活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猫：“不卖！谁问也不卖！”粗布鞋啪嗒啪嗒跑远了，惊起路边啄食的麻雀。

梅大夫人摇着葵扇感喟：“这娃命比黄连苦。”她指着西边灰扑扑的屋顶，“金家祖上三代侍弄果树，桃树苗子最是抢手。偏生元宝落草那年，满园子树苗说死就死，邪门得很。”

癞头往地上啐了口浓痰：“小娘们滚边去！”背面胖妇人晃着地契嚷嚷：“白纸黑书画了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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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巧巧瞧着男娃攥紧的拳头渐渐松开，俄然瞥见他腕子上有道陈年疤。正要细看，外头传来梆子声——是卖炊饼的刘瘸子打门前过，油纸包里飘出芝麻香。

元宝“哇”地蹦起来，满眼敬佩和崇拜：“哥哥教我！教我武功！”

铁锹砸地的闷响惊飞老鸹。

篱笆墙“哗啦”被推开，晏陌迟阴着脸出去。癞头举着锄头耻笑：“缩头王八也敢...”话没说完，就见这男人单手捏住锄柄，“咔嚓”一声木把子断成两截。

日头偏西时，苗圃里飘出肉包子香。

“停止！”余巧巧叉腰挡在桃树前，“彼苍白日抢娃娃产业？”

晏陌迟嚼着芝麻糖起家：“走了。”余巧巧追到拴驴车的老槐树下，刚要往车夫位子爬，男人长腿一跨抢了先：“磨蹭啥？再晚包子铺收摊了。”

余巧巧掏帕子给他擦手：“权宜之计，权宜之计。”

余巧巧心口像被捶了一拳。

“金家小子！”梅大夫人俄然扬声，“明儿来陪芩儿描红，管饭。”

元宝眸子子瞪得溜圆：“哥、哥你会变戏法？“晏陌迟碾着脚底木屑：“雕虫小技。”

余巧巧抬脚踹门。木板门“哐当”砸在土墙上，惊得胖妇人一屁股坐进泥塘。晏陌迟抱臂倚着门框，日头给他周身镀了层金边。

余巧巧盯着晏陌迟的后颈：“总得先顾着肚皮，才有力量管闲事。”这话不知是说给谁听。

老板抄起汗巾指东头：“出城门逮人问，连叫花子都认得金家破篱笆！”

元宝捧着块红瓤瓜蹲在门槛上，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滴。余巧巧倚着廊柱瞧他——这娃啃瓜也凶得很，活像只护食的狼崽子。

元宝憋了半天的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砸，脏手背抹得满脸花：“他们...他们要刨了桃树！”余巧巧撸起袖子往苗圃里冲，正撞见个癞头男人抡锄头刨树根。

她捅捅晏陌迟胳膊肘，“配羊肉包子恰好。”

正蹲在门槛上啃馒头的元宝俄然炸毛，馒头渣喷出来：“管恁宽做啥！”

晏陌迟俄然勒缰绳，驴车猛闲逛：“到了。”

日头晒得蒸笼冒白气，余巧巧摸出十个铜板：“羊肉、香茄的各要一笼。”

驴车颠得篓子里南瓜直滚，余巧巧揪着车板问：“你咋晓得我要去...”晏陌迟甩了个响鞭：“梅家婆娘眸子子都快粘你身上了，当谁瞧不出？”

余巧巧掸着裙角沾的瓜子壳，假装不经意问：“不知你家果木园子都种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