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反了天[第2页/共2页]

“管他娘哪朝哪代！”余二爷梗着脖子打断，脖颈青筋在油灯下蚯蚓似的爬动，“你爹咽气那晚，但是我们兄弟和你三叔守的灵！”他朝缩在角落的余大爷努嘴，“大哥你说句话！”

余巧巧俄然伸手抓了粒南瓜籽，对着日头细瞧：“哟，还刻着斑纹呢！”

“五年前春荒，您从我家粮仓借走三石黍米。”她指尖点在朱砂印上，像按住条七寸蛇，“说好秋收还四石，现在连本带利该是......”

暮色漫过茅檐时，余多寿家的桐油灯在堂屋里晃出三张扭曲的脸。

他颤抖着从里襟摸出个油纸包，层层揭开暴露三粒金灿灿的南瓜籽，“这...这但是从南边捎来的...”

余巧巧拍拍裙角站起家，鬓边碎发扫过嘲笑的嘴角：“我爹留下的三十亩水田荒着也是荒着，不如学大爷种菜。”她俄然切近余大爷焦黄的耳根，“传闻县太爷最爱吃鲜笋瓜？”

土墙裂缝里钻出去几缕日头，余大爷的铜烟锅在炕桌上敲得梆梆响：“巧丫头，你爹走得早，三叔家用几亩荒地还要收租子？”

余巧巧俄然蹲下身，指尖戳了戳墙角的竹篓：“这芥菜籽瞧着金贵，大爷能匀我半把不？”

余多寿瞳孔骤缩——那是他当年按动指模的借券。

“当家的！”柳氏扯着破锣嗓子嚎，“你就由着这蹄子造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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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台边的木桶砸在地上。

她指尖一转，南瓜籽“不谨慎”掉进酸菜罐子，溅起的汤水正泼在余大爷裤腿上。

“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何为！”余二爷霍然起家，撞得条凳翻倒在地，“今儿就说田产！村东二十亩上等水浇地，按族规该归我们三人均分！”

烟油子味儿混着唾沫星子喷到余巧巧裙摆上。

她脚尖踢到个破陶罐，里头腌的酸菜正咕嘟冒泡。

余大爷的烟杆“啪”地拍在炕席上：“多寿家的！你撒泼的弊端再不改，明日就送你去祠堂跪瓦片！”

余大爷闻言一愣，讪讪干笑，顾摆布而言他。

“作死啊！”余大爷扑到罐子前捞种子，屁股撅得老高。余二爷终究憋不住笑出声，暴露仅剩的三颗黄牙。

他手劲大，柳氏腕子当即泛了青。余承欢仓猝去扶，叫亲娘甩了个趔趄。

“好个屁！”余大爷蹦下炕沿，破布鞋甩飞一只，“败家玩意儿！客岁春上老三家小子偷我两颗蚕豆种，叫他爹抽得三天下不来炕！”

余巧巧猛地摔了茶盏，碎瓷溅到余多寿新纳的千层底布鞋上。她眼角染着暮色，声音却比井水还冷：“二爷莫不是忘了，当年太爷爷分炊时您多占了两间瓦房？要我请里正带着地契册子来对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