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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是欣喜，不能提早说出来。

桓凌坐到讲席上, 先看了一眼台下。

宋时起家出去，叮咛人备车马，把住在城里的四位讲师和几位举子捎归去。举子们半途下车住进了赵墨客家的别业，几位官员和致仕官员则直接进了府宾馆，知县父子做陪，在府宾馆用了一顿一样丰厚的晚筵。

都分类清楚、查抄无虞，能够歇息的时候，也早过了半夜。宋时怕这时候回衙又要轰动一片，干脆也留在府宾馆，就在他房里扯了床薄被，爬到北窗下的罗汉床上，倒头就睡。

桓凌见他撂开题目去拿烛台，真有要出门赏花的模样，忙抬手拦了他一下：“廊下不就有烛火？我只是看着那些灯笼照着庭花有感，随口吟了一句罢了。何况要看花，在屋里看看就够了，不须出去。”

他甚么也没干，正仰着脸看向台上，满含高傲和期许地看着他。

别人或许会觉得是为了应点端阳节庆而多弄了些蒲龙艾虎吊挂，桓凌却非常清楚，这必定是宋时的手笔――他是宁肯叫药草香气熏着，也要药尽虫蚊的。

两人将题目清算得差未几，又去检视了一番投题箱，只怕有落下没拿出来的题目。

桓凌想得心动, 目光从那片学子身上收回来, 超出宋县令落到他身后的宋时身上, 要看看他在做甚么――

测验时虽以四书五经并列，可四书才是大家必修必考的根本，五经则是选修，单讲一经，其他经科的门生便受不到益。以是从方提学开首，四位教员不是讲朱子一脉的理学就是讲四书，皆是测验能用到的知识。

他笑了几声，见桓凌真有点儿宽裕的意味，倒不美意义逗他了，体贴肠说：“我早也没想让你挑我的题目，台下收题纸时就没投。我还能不懂师兄你的意义么，我要问你题目，随时都能问，何必占了别的门生的时候？”

他是有感而发，随口吟出。

恰是。桓凌重重点头：“我们师兄弟怎能跟外人一样？现在是人太多，不便利伶仃给你讲题，等这场大会结束，回到府里，不特我给你讲，还要请方大人也伶仃指导你一二。”

他畴前给宋时讲学, 都是两人并排坐在桌前，面前摊着书讲, 本日倒是头一回高坐台上给人讲课, 感受非常新奇。

如果转头在后衙里安插个略高的讲台、上面安一方桌椅, 让时官儿鄙人头读书, 他在上头盯着他讲课, 却不知是甚么感受？

此章是言遇事或可从权，但士人守心中正道毫不成有失，不成自欺欺人地说一句“从权”，便折节枉道以求繁华。

可惜他没能插手转年春闱, 父亲就已因急病过世。再以后母亲也因忧思过分, 悒悒而亡，宋家父执又远到这边疆为官……直到这么多年后，他才又见着了宋时如许为他高傲的神情。

他在台上讲，宋时在台下笔边抄边赞，乃至想带头鼓掌，给他一个热烈的反应。可惜大郑朝这时候还不风行观众给台上教员鼓掌，他只能把满腔冲动都宣泄在笔墨上。

这院子里满都是蒲艾香气，都不闻虫声。

嗯？嗯嗯？大半夜的做甚么这么吓人！！

宋时正低头看题目，闻言只撩起一双眼皮看他，调侃地笑道：“我说我这师兄方才看着我不说话是想甚么呢，本来是不筹算答亲师弟的题目，心中有愧，说不出口啊。”

但比他讲学程度更好的，还是他的行事。他是真正按着孟子之言，不为繁华权位引诱，放弃对心中正道的对峙。

宋时那边翻着题目，听他念诗，便抬开端来问了一句：“师兄莫不是想去院中赏花？固然此时已无海棠，可也有石榴、月季，我们拿着蜡烛出去赏一赏？可惜这院里的昙花是新种的，本年不能开，不然得见昙花夜放，也是一桩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