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第2页/共4页]

别人高腿长，走起路来龙行虎步，玄色缎面的靴子踩在水洼里，水珠四溅，大氅的下摆跟着他的步子，起起伏伏。

小狗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地望着她，呜呜叫了两声，像是在撒娇，见宝儿和江晚晴都不理睬它，便渐渐走到门外，抖解缆子，洒出毛上沾着的雨水。

秦衍之心领神会，笑了笑，叮咛下去：“这雨一时半会的也停不住，你们都下去，找个处所避雨，长华宫乃是后宫重地，不是你们能踏足的，狗儿既然跑进了正殿，我陪王爷出来就是。”

清楚就是纯粹的挑衅。

前几天殿中哀哭之音不断，便是在这炎炎夏季，听着也叫民气生凉意，现在倒是平静了很多。

因为狗儿是献给皇上的，如果淋湿了，摄政王定然不喜，是以那小寺人又惊又怕, 眼神镇静, 秦衍之见了, 微微一笑, 脱下身上的大氅，盖在笼子上。

“秦大人，这伞……”

她走畴昔，哈腰抱起小狗，低头问：“小东西，你是如何跑这儿来的？”

室内清楚飘散着清冽的冷香，但凌昭的鼻息之间，缭绕不去、展转难消的，倒是那一年的血腥气，他的一口血吐在衣衿上，班驳淋漓。

凌昭听得肝火上涌，气道：“又不是你生的。”

凌昭的目光停在素白的绢花上。

多么熟谙的一双泪眼，曾无数次在他的梦境中盘桓。

小天子红着眼，用肉肉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带着哭音问：“太妃娘娘，父皇呢？父皇去哪儿了？”

江晚晴背对他，温馨地跪在地上，头顶一朵红色的绢花摇摇欲坠，她的人也像是凄风苦雨中，一朵将坠未坠的白梅。

大热的天，他后背的盗汗湿了衣衫。

倒是宝儿清脆地应了声：“多谢王爷！”

小天子才几月大就没了娘，江皇后养了他几年，母子情深，偏又出了事，现在连先帝都去了，好不成怜。

大氅下的手垂垂握紧，凌昭死力压抑暗潮涌动的心境，淡淡道：“雨天湿气重，起来发言。”

“他这是往哪儿去呢？”

“我猜是泰安宫――传闻皇上夜里哭的短长。”

在畴昔的几天里，她俄然从一个寂寂无闻的太妃，一跃成为统统人争着凑趣的工具，就跟作梦似的。

身边传来火伴们的窃保私语。

李太妃瞧着内心也难受，愁眉不展，不知如何安抚他才好。

钢铁练就的心，这一刻也软了。

李太妃就是此中之一。

宝儿仓猝伸开双臂，挡住主子，怒道：“小牲口，不准靠近我们娘娘！”

江晚晴悄悄道：“听的见如何，听不见又如何？总之先帝一去，我全数的盼头、活活着上的意义，也全都没了，只剩一个福娃……”苗条纤细的脖颈缓缓垂下，语气染上了哀思：“……他是先帝独一的孩子。”

江晚晴动也不动。

*

那双眼波流转之际，曾倾倒了多少世家公子的美目，波澜不惊的死寂中埋没的……

窗外雨声渐大，雨点敲在窗棱上，一声声好像击在心间。

到了长华宫四周, 秦衍之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低低咳嗽了声。

江晚晴把书往中间一丢，用几块碎布挡住，平静自如：“小容子，你出去瞧一眼。”待容定出去了，她让宝儿服侍着穿上了鞋子下榻，又指着窗外一处，问道：“永安殿是在这个方向，我没记错，对吗？”

江晚晴走到打扮台前，拈起一朵早备下的红色绢花，簪到挽起的发髻里，又拿起屉子里的一串翡翠玉念珠，紧紧捏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