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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扫苔莓一迳香(四)
柳莺惶惑然地闷声道:“妾懂,妾懂。不要杀妾,不要。”她双目大瞪,“妾的孩子还在,是你爹的孩子!是你的亲弟妹!”
流珠一下子困意全无,心中又道:倒是小瞧了这徐子期了。论起心机来,他都顶的上半个傅辛了,真是个毒手角色。现在她也不知说甚么好,便笑着道:“看来来岁必是个好年。你瞧,这头一桩便是丧事。”
流珠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恰是一只人手,手很大,掌中长着很多茧。她一惊,赶紧昂首,只见徐子期定定地看着她,低笑道:“二娘如何在这里偷睡?如果实在熬不住,去榻上歇着吧。”
徐子期见两人说话时,阮流珠的神情是少有的轻松天然,话里头虽仿佛带着嫌弃,可这一听,便知不是真嫌弃。流珠待人向来客气,很少与人这般打趣,眼下她这般靠近的态度,令徐子期悄悄上心。
“不必了。儿,儿也不是真的要睡,只不过看着看着,这困意便来了。”流珠赶紧敷衍,可谁知徐子期却一把扯了她面前的年贴,沉声道:“二娘也是成心机。这年贴都摆反了,不知你是如何看的?”
流珠暗自恨道:这徐子期实在咄咄逼人,一点儿台阶都不给她这继母留。
在软榻边上立了一会儿,他自嘲似地一笑,终是搁下了流珠,好生放在榻上,随即又扯了被子,帮她掖好,眼神有几分难测地望了会儿她,这才回身拜别。
流珠对于这声音再熟谙不过。她微一挑眉,没好气地回身道:“如果干等着你来送饭,你那兄弟早都饿得没气儿了。家里头过年,总不能让人家干看着,儿早就命仆侍端了些饺子,分了些菜,给你那弟兄送畴昔了。你又来这里讨甚么嫌?”
柳莺吓了一跳,欲要尖叫,却被徐子期一把扯到身边,单手死死箍住她的嘴,如毒蛇吐信般在她耳边低声道:“敢叫,我立即杀了你。你是背着性命的死囚,我是大胜而归的功臣,你说,官家保谁?”
那操刀鬼萧奈话音刚落,抬目睹得眉眼清冷的徐子期,并不料外,只是温声道:“这位便是徐小将军吧?大郎自小参军,在外交战十余年,每时每刻都在保家卫国,实在是少年豪杰,实在令萧某敬佩。”
萧奈脚步仓促地去了看押柳莺的小院,与弟兄交代了几句,又笑着给了部属一个丰富的红包,随即便起家拜别。他刚一分开,那小捕快便急不成耐地欲要拆开红包,谁知刚一脱手,便见蒙蒙夜色中有一双清泠泠的、令人望而生畏的黑眸正盯着本身。
柳莺不敢看他,委坐在地,尖声尖气隧道:“这是甚么事理?妾若说不是,你定会杀了妾!”
她睡得愈来愈沉,头也越来越垂,便如同垂钓普通,这脑袋一会儿抬起,一会儿低下,实在令立在门口处的徐子期感觉有些好笑。猛地一下,流珠的头朝着桌子磕了畴昔,她的认识也在这一顷刻刹时复苏了很多,本觉得额头要疼上一回,可谁知却磕到的处所虽有些粗糙,可却比桌面软多了。
见徐子期掀帘出去,在她劈面坐了下来,柳莺心上微动,又想故伎重施,像勾引徐道甫那般挑逗这徐子期,谁曾想徐子期却嘲笑一声,遽然踹翻中间的椅子,紧接着啪的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把无甚装潢,稍显古旧,却带着肃杀之气的匕首,拔鞘而出,寒光立现。
捕快点了点头,并未几言,只是道:“是,人称操刀鬼萧奈,我们这些下边儿的,都唤他四哥。”
她嘴唇微动,嗫嚅半晌,终是心上一横,下了决计,瞪着眼睛,低声道:“这个孩子,不是你爹的。妾清清楚楚。你放妾走,放妾走……”她死死拽着徐子期的衣裳,“妾甚么都能给你,你要甚么,只要妾有,妾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