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前尘往事[第1页/共3页]
一日捉不到疑犯,天子一日不得放心。进入十一月,他征调三辅骑士对上林苑停止大搜索,并命令封闭长安城门搜刮,十一天火线消弭戒严。
天子病重,霍光涕零问道:“如有不讳,谁当嗣者?”
亏他自夸体贴民生、体察民情、体恤民意,本来竟是甚么也不晓得……
丁卯,天子崩于五柞宫,入殡未央宫前殿。
太子沉默不语,四周人等天然不敢发作声音,只把视野紧紧逗留在他的脸上,试图从那波澜不惊的神情中看出些许端倪。
刘据垂首坐着,右手握紧了很多年前表兄赠与他的剑。他有些悔怨,昔年表兄教他剑术的时候,向来未曾当真练习。
事已至此,太子如何不知,统统的布局都是针对他而来的,可他进则不得见上,退则困于乱臣,底子已是别无他选。
霍光颤抖动手,拿起从婴儿的襁褓里取出的玉璜,嘴唇微动,倒是没法言语。
很久,天子的心境逐步平复下来,他的神采安静到看不出一丝情感,只要眼底,透出显而易见的朽迈,那是任何外力都没法禁止的。
刘据的眼神有些不舍,语气倒是沉着而果断的:“你带皇曾孙回长安,将他连同这枚玉璜交给霍光。”
“是他们!是他们杀了朕的儿子!”
闰月,阳石公主、诸邑公主和长平侯卫伉皆坐巫蛊诛。
癸已,霍光与群臣奏皇太后昌邑王淫丨乱,诏废。
建章宫中,痛失宗子的天子状若癫狂,他如何不晓得,太子的那番话与其说是说给霍光听的,不如说是说给他听的。
岂料那名男人弃剑逃窜,侍卫们追逐不及,未能将其擒获。天子大怒,将掌管宫门出入的门候全数正法。
而这,仅仅只是开端。
他并不畏死,更不想背弃父亲,只是他的儿子如此年幼,乃至来不及取名,他如何忍心将他带走……
至此,巫蛊大祸拉开帷幕。
目送侍卫长的背影拜别,刘曜低声问道:“父亲,侄儿真的能活下去?”祖父尚且不肯谅解他们,又如何会放过一个血缘更加悠远的曾孙。
“在你内心,我是不是永久也比不过他?”
刘据没有再看侍卫长,而是把目光投向并排跪在他面前倒是一言不发的两个儿子,轻声问道:“你们可想分开?”
霍光与群臣商讨,将孝武天子之孙昌邑王刘贺驱逐到长安城。
丙寅,以霍光为大司顿时将军,金日磾为车骑将军,上官桀为左将军,桑弘羊为御史大夫,接管遗诏,共辅少主。
见太子迟迟没有定夺,侍卫长上前一步,单膝跪隧道:“太子殿下,我们已经泄了踪迹,必须尽快分开!”
……
未几时,他把婴儿递到侍卫长手里,待他谨慎地抱稳孩子,又从袖中取出一枚从不离身的玉璜,塞进襁褓里。
地节二年,春,霍光病重。
夜色乌黑,星月俱无,氛围中满盈着令人透不过气的堵塞感。夜风拂过,微小的烛火明灭不定,明示着风雨欲来的压抑气味。
公孙敬声先是牵涉了阳石公主,继而又连累上了诸邑公主。
征和年间的长安城,是覆盖在赤色中的长安城。不管何时,不管居于城内那边,都能嗅到挥之不散的血腥味。
庚申,刘病已入未央宫,见皇太后,封阳武侯。随即,由群臣奉上天子玺绶。
天子年近七旬,御极五十余年,跟着年高体衰,狐疑日渐深重,稍有异象,就会思疑四周的人在用巫蛊谩骂于他。
“兄长?”刘曜悄悄唤他,清澈的墨瞳里闪动沉迷惑的目光。
可留下这个孩子,让他六亲皆无且背负着没法救赎的罪名苟活于世,他一样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