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方寸无衣[第1页/共4页]
鱼歌放下防备,问:“敢问仇人,我昏倒了多少光阴。”
我醒来时你早已不知踪迹,我气你要走不告与我晓得,我酒醉时借花献佛,你摘下鬓角落花放在我手中不辞而别,心底挣扎不下,怕我酒醉时失语,未能奉告你我这多年来的情意,我策马回府拿了早想赠与你的胡蝶玉簪,奔驰来找你,只想告与你晓得,哪怕你不受我情意,也愿这玉胡蝶能代我陪在你身边,能替我看你出嫁,而现在,你竟命断鬼域,你与我,此生竟缘尽于斯?
寒山雾起,鱼歌立在山头,瞥见逐步围拢的官兵,瞥见远处疯了般奔驰上山的谢玄,不知该就此死别还是背水一战?
吕婆楼不解,问道:“先生所指的是?”
她……引开了追兵?她,脱手了?
鱼歌在顿时颠簸,失血过量晕畴昔之前,回顾望,只见方才扶桑所立之处,树林边上站着一人,那人身披毛毡大氅,手持竹杖,看不清模样,那人站在林边嘴角笑意不明,而他身边,赫鲜明立着一匹白狼。
正想着,灶上的鱼汤已煮上了,方寸先生上前去翻出几身女子的衣服来递给鱼歌,说:“我久居深山,这些东西用不上,你且拿去用,到了该还之时便来还我。”
东海王府不远处的院子里,吕婆楼与王猛对坐,吕婆楼问:“现在苻黄眉被秦帝苻生所灭,秦帝更加残暴,荒淫无度,秦国高低心慕明君久矣,先生以为,这我们应何时举大计为好?”
站在城楼上的人见城门边有两人策马逃惊起一阵飞尘,定睛一瞥见头戴斗笠的女子胯下那匹枣红马,嘴角不由得浮出一抹笑意,心说建功的时候到了,当即搭弓取箭,朝鱼歌两人射去。
但是从当时到现在,方寸先生岂不是活了几百年?
王猛淡然道:“局已布好,尚缺一枚棋子。”
方寸先生笑笑,说:“拿着吧,你既无碍,明日我便送你下山去。”说完先是一顿,接着道:“你昏倒这些日子有人找了你好久,久寻未果,归去大病了一场。你们此生算是有缘无分,今后也无需再见。”说着感觉说漏了嘴,转而道:“你下了山后,不准同任何人提及你在这山中遇见过我。”
鱼歌听着,想起昏倒之前站在树林边上那人,心底只感觉瘆得慌。想着不由得将葫芦瓢里的水偷偷倒回缸里,浑身防备地瑟缩一旁。
鱼歌咬紧牙道:“绕路!”
谢玄赶到时,山头飘落着淅淅沥沥的细雨,打湿了稀稀拉拉的山草与凸石,草丛与乱石之间,躺着死去的官兵与被击杀的狼匹,而扶桑的影子呢?鱼歌的影子呢?并不见!
鱼歌央慕容清河帮她拔出箭来,额头上尽是汗,却满嘴要强说:“无碍。”
慕容清河心底一阵寒噤,谢玄闻声先是一愣,继而疯了般策马往山上跑去。
欣喜未落,只闻声脚步声由远而近,跟着脚步声一同走近的,另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发兵,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发兵,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发兵,修我甲兵。与子同行。”
慕容清河说:“进不了城,我们如何才气到大秦去?”
喝完鱼汤,鱼歌在山中歇了一夜,展转难眠之时,看着不远处熟睡的方寸先生,她心底俄然生出些别的设法来。
正发楞,耳边一阵风声,一支箭从身后射来与面前的射来的箭相击,双双折在面前。
慕容清河在随鱼歌流亡时受了伤,在谢玄葬下玉匣后随王肃之返回山阴城,在王家疗养,病愈以后,径直返回了燕国。秦是悲伤地,山阴城是悲伤地,燕国的幽都也是悲伤地,而幽都里,起码另有她的父母兄弟,回籍,总好过独在他乡暗自神伤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