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月亮(上)[第2页/共5页]
肖夫人平生,荏弱的如一朵未曾经历风雨的花。肖仲武活着的时候,她对肖仲武诸多不满,隔三差五的吵架,仿佛一对怨偶。肖仲武死去,这朵花便倏而枯萎,没了营养,跟着一道去了。
那天早晨很晚了,肖珏回到府上。肖仲武身后,府高低人斥逐了很多,除了他的贴身侍卫,他不需求小厮,觉出饿来,才发明整整一日都没吃东西。
梵音袅袅,苦海无边,佛无可渡。
肖仲武和肖夫人合葬在一起,前些日子为了筹办中秋宴的灯笼与画布全数摘下,换成乌黑的灯笼。
很多年后,肖珏都在想,如果当时的他不那么胆怯,上前一步,回到屋里,是不是厥后的统统事都不会产生。
墙倒世人推,肖仲武的死,带给肖家的打击远不止于此。肖璟在朝堂中受了多少明枪暗箭,肖珏在背后就要接受一样的承担。南府兵如何,肖家如何,鸣水一战莫须有的罪恶如何。
因下着雨,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更滑,天气暗淡,祈福过后再下山,恐有不当。彻夜只能宿在玉华寺。
“师父,”白容微急了,“佛普渡众生,怎可分凹凸贵贱?”
“母亲……没了。”肖璟松开手,后退两步,捂脸哽咽起来。
即使是如许难走的山路,莲雪山也长年热烈有加,是因为山上有一处灵寺,名曰玉华。玉华寺香火极旺,传闻在此拜佛的人,都能心想事成。这话有些言过实在,但玉华寺存在至今,亦有百年,是真正的古寺。朔京的达官朱紫们,逢年过节,都情愿来此祈福诵经,以求家人安康和乐,万事胜意。
青衣和尚双手合十,对着她行了一礼,转向肖珏,低头敛目道:“施主杀孽太重,佛堂平静之地,不渡心染血腥之人。”
虢城长谷一战,六万人尽数淹死,可不就是杀孽太重?这些年死在他手中的南蛮人数不堪数,的确心染血腥。
肖珏不在屋里。
锦袍青年抬眸,目光落在佛堂里,佛堂里,金身佛像盘腿而坐,有凶神恶煞的瞋目金刚,亦有神态宁静的大日如来。自上而下,自远而近,悲悯的俯视着他。
人在痛极的时候,是不会流眼泪的,他眼下还不感觉痛,只是懵。就像是听了一个不成能是真的的笑话,并不晓得该作何反应。他只是感觉脚步沉重,不敢上前,没法去面对他的母亲绝望凄厉的眼神。
白容微点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那辆马车,有些担忧:“怀瑾……”
每一条红绸上,都写着挂绸之人的心愿,他低头看去,左边的已经被雨淋湿,墨迹氤氲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右边还剩一个看得清的,笔迹歪歪扭扭,如同三岁小儿拿笔乱涂,写着一个“看”。
灶台冷冰冰的,厨房里也没甚么饭菜,这些日子世人都很繁忙,哪故意机吃东西。他找到了两个馒头,一碗酱菜。
他并不晓得,在他走后,青衣和尚念了一声佛号,低声道:“一定无缘。”
……
肖仲武第二日带兵去了南蛮,不久,鸣水一战身故,死状惨烈。
天气黑沉,虽是下午,瞧着仿佛已经是傍晚,几人跟着寺庙里的和尚先用过斋菜,再去佛堂里烧香祈福。
持伞的青年停下脚步。
玉华寺寺庙后院,有一棵古树,玉华寺建寺来就已经在此,不知活了几百年。古木有灵,枝繁叶茂,来上香的信徒称之为“神仙树”。神仙树上挂满红绸丝带,有祈求金榜题目标,亦有祈求花好月圆。红线将树枝覆了满满一层,下雨的时候,外无遮挡,挂着的心愿布条被打湿,贴在枝木上,仿佛披了一层红色的纱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