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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然张文庄抬头灌酒,畅快淋漓,再回身时超脱的脸上暴露前所未有的猖獗,“我筹算参军――”年富一口酒没来得及咽下,“噗嗤――,咳咳咳!”直呛得眼泪横流。待呼吸顺畅,年富神情严厉,“你是当真的?”张文庄慎重点头。年富走至张文庄跟前,“西北川陕军?陇西云贵军?还是东南福建海军?”
年富淡笑摆手,“格僧将军客气了。此地不远处有间状元楼,店内镇店珍宝陈年女儿红远近闻名。择日不如撞日,鄙人做东,你我二人喝上一盅如何?”格僧见年富神采绯红,醉意惺忪,因而婉拒道,“鄙人职责在身,不容懒惰,他日定当在这状元楼内摆上一席报答大人本日之美意。”
甩去脑海中那一袭白衣胜雪,耸峙湖畔,凄冷萧瑟的剪影,年富话锋一转,可惜道,“怕是圣祖康熙爷活着时,圈禁的那十年中落下的病根吧?”
年富无法,“可这是往城东状元楼去的吉祥门。”年富言罢,马车前头的年季久久无语,只听得马蹄声还是清脆。年富放下轿帘,裹紧身上薄衫,掖进软枕,筹算比及天亮以后太阳出来了,或许年季能找到回府的路。
副官点头,尤自双眉舒展,“那两位半夜浪荡街巷的士子形迹可疑――”格森抬手打断副官接下来要说的话,“年大人非是此次秋闱大比的简拔考官,与士子靠近,无可厚非。”副官神采凝重,“提督大人那边如何交代?”格森冷哼,“该是那位小郭大人那边不好交代吧!”说完拨转马头,浩浩汤汤拜别。
年富欣然击掌,“好!那就一言为定。”语罢眼神迷离,早已醉态必显。格僧调转马头目光冷冽望向车上“马夫”,“另有半个时候便要宵禁,从速带着你家大人回府!”年季垂目,神情谦虚,正待扬鞭赶马之际,眼角的余光瞥见陈佑铭与皇甫渊二人垂首伺立一旁,竟似吓傻了普通,因而年季恨铁不成钢痛斥道,“没闻声将军说嘛,顿时宵禁,还不从速上车!”陈佑铭与皇甫渊一愣,随即慌镇静张爬上马车,“啪”的一声脆响,马蹄声急,绝尘而去。
不待张文庄把话说完,年富抢言道,“既然晓得,就该明白此一去怕是九死平生,凶多吉少!”张文庄举起酒坛与年富手中酒杯相碰,收回“叮”的一声脆响,“安徽桐城的‘翰林之府’已走至极致,人有生老病死,草木有一岁枯荣,盛极必衰,此是天然规律。身为张府之宗子嫡孙,从一出世便背负着张氏一族长盛不衰的任务。旁人或许不睬解我,但你该懂我的心机。”
张文庄嘴角上扬,淡淡点头,“北境黑水军!”年富神情一震,目光嗖然幽冷,沉声再道,“你是当真的?”张文庄还是点头。
年富捧着昏昏沉沉的额头坐起家,低声呢喃道,“这是那里?”年季没好气道,“马车上!”三观六识归位,年富才嗅到这狭小的马车上充满着一股熏人的酒味,低头检察已身,更是狼狈不堪。
昏黄间听得一声凄婉动听的歌声,由远及近,仿佛飘零于九霄凌云之上,歌曰,“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为一别,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夕照故情面。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年富心头一颤,他的确心软了。他乃至想着等何时此事结束,找一处无人之境,过着闲云野鹤般清闲安闲的日子。这是他畴前从不去想的事情,也不屑去做。右手食指轻沾杯中已然凉透的茶水,寥寥几笔在暗红色的几案上勾画出一副山明水秀图:在那山之尽水之畔,结庐而居。春暖花开时月下喝酒对弈;隆冬莲蓬摇摆,泛舟湖上;秋实之节采东篱桂花香,酿酒蒸糕;寒冬雪夜倚湖垂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