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一百二十章[第2页/共4页]

又过了大半个月，时逢中秋佳节，墨府在花圃的大花厅里摆了中秋夜宴。宴行一半，墨紫幽感觉沉闷，便向封夫人告罪分开。她先是命银衣捡了几样飞萤喜好吃的菜色糕点送回东小院，飞萤这一年多的时候里一向在照顾昏倒的侍剑，只是侍剑重伤昏倒至今未醒，实在是让她感到忧愁。而后她才单独一人出了花厅在府中漫步。

替皇子游说拉拢众臣，杨举自是非死不成，姬渊这一招是让杨举同楚宣同归于尽。

姬渊再接道，“老宰辅，你若存的赵氏孤儿，当名标青史，万古留芳。”

杨举的背影已经远得只剩下一抹虚影，姬渊伸手一撩袍角，双膝跪地，向着杨举的背影慎重一拜。

她又闻声姬渊清洌的嗓音在道，“赵氏一家，端赖着这小舍人，要他报仇哩。”

这人间从不是吵嘴清楚，也从无双全之法，偶然候功过对错，向来没法评说。

“他就是你客岁在乱葬岗上救下的那小我。”墨紫幽问。

墨紫幽一怔，这是旧朝杂剧《赵氏孤儿》里的戏文，《赵氏孤儿》说的是春秋期间晋国贵族赵氏一族被奸臣屠岸贾谗谄而惨遭灭门，幸存下来的赵氏孤儿赵武长大后为家属复仇的故事。

当时皇上恰好因七月秋老虎而害暑热病倒，且病势汹汹,连续几日卧床不起。人在病时常常更加脆弱易怒，又更加多疑忧愁,皇上收到宁国公这第二道奏折后，天然是勃然大怒。立即命令缉拿那位四周为七皇子楚宣驰驱活动的杨举回金陵城鞠问，又命人至七皇子府将楚宣布诫一番。

楚宣上书辩白,称其早已将杨举此人逐出七皇子府,绝无让其为他驰驱游说外官重臣投奔于他。武阁老等七皇子一党的官员也纷繁上书为楚宣回嘴讨情。此时奇特的是,不但仅是武阁老等人上书为楚宣讨情，却另有很多非七皇子党的官员也同时上书为楚宣讨情。而这些官员全都是先前俄然与宁国公同时上奏赞美楚宣之人,这些官员中最早上书为楚宣讨情之人便是客岁的状元郎,现在在兵部任主事的苏见。

“苏阁老于他有大恩，此路是他志愿选的。”姬渊摇点头，“但路是我给的。”

客岁正月，她带着飞萤去乱葬岗上查验王妈妈的尸身时，曾遇见姬渊扶着一身受重伤昏倒之人拜别。当时她并未多想，现在想来那人多数就是杨举了。

此人是谁？

墨紫幽循着这声声唱词一起往前院去。远远的，她瞥见芙蓉班用来排戏的那座宽广的三间厅里灯笼摇摆的光晕。她透过大厅敞开的窗户望出来，就见一人扮着公孙杵臼，脸上挂着一副斑白的长髯，看不清本来面孔。而姬渊扮着医者程婴正与他搭戏。

墨紫幽回身望着他的背影，那人的背影矗立，行动果断，透着一股如公孙杵臼普通英勇就义的凛然之势，莫名就让她心感震惊。

他的语气当中怀着深深的托负之重，墨紫幽竟是感觉他这话不是再对“程婴”说，而是在对姬渊说。

“他是否志愿？”墨紫幽问。

他这一句掷地有声，透着浓厚的不毁与慷慨，他又向着姬渊念作道，“程婴，你则放心前去，汲引的这孤儿成人长大，与他父母报仇雪耻。老夫一死，何足道哉……”

姬渊正接道，“老宰辅既答允了，休要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