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但求慈悲[第2页/共3页]
谢氏附合地点了点头,“娘说的是。云姐儿常日看着倒也灵巧,可方才抢药喝的蛮劲,实在吓着媳妇了。”
谢氏咽了后半句,惶惑不安地扯了扯手帕儿,轻声道:“但若被公公和五弟晓得,必不会干休的。”
周夫人见大儿媳溢于言表的悲伤,心疼一叹,更用力地握住了谢氏的手,气稳神定,“秋容,你也别怕!为官者,起起落落乃是常事,贬官、入狱、放逐……但世家后辈不比那些没根底的次货儿,只要身后有靠,同气连枝,总有一日会再翻盘上位。”
“一个云姐儿就已让你我成了谢家笑柄。再添个那样的男丁,我们又有何脸孔面对列祖列宗!先祖肃宁公,史册彪炳,谢家怎能有流着胡人肮脏血脉的子孙!”
周夫人忿忿,已全然健忘了当初周显收了那对胡婢两年多,才再与杜家议亲的究竟。
谢氏实在是感觉委曲。当时她实是不知,公爹竟然胡涂至斯。明知皇上借着这些年定北疆,灭南召的胜绩,欲立新太子,却非在这个关头的当口接二连三地上表请退。
佛龛当中,一尊白玉柳枝观音莹润光亮,宝相寂静,在烛光映托之下垂眸而立,仿如有灵,慈爱悲悯地凝睇着虔诚的信徒。
她干脆爬起家,移步走进寝室隔间的一个小佛堂,对着佛龛盈盈地跪了下去,“信女仅求能多留在平州些光阴,曼华的佳音早至,夫君得脱监狱……”
当年得了谢家女青睐的超脱少年,已不知何时变成了个脑满肥肠的糟老头,实在令人绝望至极!周夫人想起了新婚之时,周显亲许下的一品诰命,鼻翼轻哼,鄙夷地勾起了嘴角。
周府现下还没分炊,周柘上京时带走的银票是就从公中账上走的。谢氏操心筹划着一批珠宝珍玩让周柘带上京,却被他给推拒了,说是所带尽够。
“杜氏血脉哪会有个好的?她亲娘莫支氏自称是祖上是奚族贵族,可这天下有谁不知奚族早已族灭,在边关多的是冒称呼贵的胡汉杂种!等做了将军夫人倒是妙手腕,把杜家后院清理得一干二净,人家送给她家的姐妹花,转手就送给老爷暖床。你说说天下间,有给亲家公送姬妾的吗?另有那杜姗姗,也纯是杜家当时趁老爷贬谪,硬赖上的……”
“可毕竟……”,可毕竟现在她们都是出了嫁的谢家女,端庄的周家媳。
这一次,谢氏却不敢回声了。因为婆婆骂的胡涂老货,恰是公爹周显。而自家夫君周家宗子周松周成栋,现在也在狱里。
一只珐琅掐丝三君子的茶盏适时地递到了周夫人的唇边,茶汤微温,香气宁沁。
再细数了下,暗里另行让家人奉上京以供办理的财物,谢氏一阵儿肉痛,对其他各房特别是五房的恨意更是滔天。
是呀,如何就摊上个不顾儿孙的公爹。大奶奶谢氏心中暗怨,不敢出声,但眼圈已忍不住红了起来。
“如果父亲肯为儿孙计,这一次,夫君又何必行险!”,谢氏抛下了对公爹的畏敬,拖着周夫人的手,声凄语泣。
大奶奶谢氏还记得,从洛京分开时,父兄把她叫回娘家极尽呵责,诘责着客岁玄月后周显把周家一堆儿年纪较长的孩子以奉养太夫夫孟氏的名义赶回霍城,是不是周家早就已盘算了抽身而退的主张,而她与姑姑却瞒着不说。
服侍着婆婆躺下,谢氏轻手重脚走出上房,由丫环打着灯笼今后边半进的小跨院走去。
只是周柘也是婆婆的亲生子,手心手背,打压下杜姗姗能够,却在婆婆面前底子就没法讲五叔的不是。谢氏一腔愤激,可也只能对着婆婆的安抚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