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但求慈悲[第1页/共3页]
“一个云姐儿就已让你我成了谢家笑柄。再添个那样的男丁,我们又有何脸孔面对列祖列宗!先祖肃宁公,史册彪炳,谢家怎能有流着胡人肮脏血脉的子孙!”
周夫人见大儿媳溢于言表的悲伤,心疼一叹,更用力地握住了谢氏的手,气稳神定,“秋容,你也别怕!为官者,起起落落乃是常事,贬官、入狱、放逐……但世家后辈不比那些没根底的次货儿,只要身后有靠,同气连枝,总有一日会再翻盘上位。”
更何况,一想到本在洛都城里浩繁令媛贵女中数一数二的嫡长女周曼华,很能够因为公爹的行差踏错,误了大机遇,谢氏更觉难以放心。
“十二年前与那老货一样被贬出京的蒋静斋,当今已然是本日的内阁首辅。论起当初,蒋静斋起步还不如那老胡涂呢!周显周世荣,先帝钦点的探花郎。当今冲龄践祚,他受太后命,名为侍读,实为帝师,为官四十年,深得圣心。若不是他临老昏聩,被那两个小妖精勾了魂,宦途不顾,连儿孙出息也不想,早就官居一品,拜相封侯了!”
但未几会儿,凝神听教的谢氏瞳孔一下子敛了起来,富态圆润的脸上显出了一丝讶异,“……那,那但是五弟骨肉?”
周夫人忿忿,已全然健忘了当初周显收了那对胡婢两年多,才再与杜家议亲的究竟。
周夫人轻抿了几口清茶,咳声渐平,渐缓过气来。她抬眼笑了笑,放杯入盘,反手拍了拍少女正托着盘的柔荑,语带密切,“银霞!还是你细心,顾我全面。待家里重返洛京,我自会给你个大赏。”
说是没事,但皇家诏狱也不是任人收支自如的,出来的要出来,总要些代价的。可上京办理的五叔,一起报返来的信字里行间透着底子就没使力筹算,只会一味地催人回籍。
当年得了谢家女青睐的超脱少年,已不知何时变成了个脑满肥肠的糟老头,实在令人绝望至极!周夫人想起了新婚之时,周显亲许下的一品诰命,鼻翼轻哼,鄙夷地勾起了嘴角。
谢氏附合地点了点头,“娘说的是。云姐儿常日看着倒也灵巧,可方才抢药喝的蛮劲,实在吓着媳妇了。”
跟着银霞有眼色儿的辞职,几个一样深知周夫人禀性的婆子丫环也一一地自找了由头儿退了出去,只留下周夫人的寝室里要说私房话的婆媳两个。
来由也来得冠冕,几房当中,只要大房带着个已及笄的嫡长孙女周曼华。总不能让待嫁的周家女人委曲了,何况周夫人和谢氏对曼华,希冀不是普通的高。
旧事不提便罢,一提起,就生生地让周夫人的五脏抽痛,连续串的激烈咳声不断于耳地响起,唬得在一旁奉侍的谢氏和几个贴身亲信一阵儿手忙脚乱。
一只珐琅掐丝三君子的茶盏适时地递到了周夫人的唇边,茶汤微温,香气宁沁。
“如果父亲肯为儿孙计,这一次,夫君又何必行险!”,谢氏抛下了对公爹的畏敬,拖着周夫人的手,声凄语泣。
是呀,如何就摊上个不顾儿孙的公爹。大奶奶谢氏心中暗怨,不敢出声,但眼圈已忍不住红了起来。
服侍着婆婆躺下,谢氏轻手重脚走出上房,由丫环打着灯笼今后边半进的小跨院走去。
再细数了下,暗里另行让家人奉上京以供办理的财物,谢氏一阵儿肉痛,对其他各房特别是五房的恨意更是滔天。
大奶奶谢氏还记得,从洛京分开时,父兄把她叫回娘家极尽呵责,诘责着客岁玄月后周显把周家一堆儿年纪较长的孩子以奉养太夫夫孟氏的名义赶回霍城,是不是周家早就已盘算了抽身而退的主张,而她与姑姑却瞒着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