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姨娘[第2页/共2页]

说着，就有些泫然欲泣。

“没打搅，看座。”姜照简短作答，只五个字，且后半句还是跟丫环说的。

门扇开阖，绣帘动处，来的不但是姨娘杨竹筠，另有她所生的女儿姜燕，比姜照小一岁。

低头喝茶的庶妹姜燕亦是昂首，迷惑不亚其母。

因为这层干系，她宿世与杨姨娘非常密切，几近奉之为半个娘亲，从小到多数是“姨母”相称，从不将之当小妾，可……

“阿萝你，你，你叫我甚么？”杨姨娘口齿发僵，顾不得热茶泼在身上很烫。

是的，杨姨娘不但是她的姨娘庶母，更是她亡母的表妹，她的表姨母。

杨姨娘此次是完整不测了。

细瓷盏散出茶香袅袅，是熟知杨姨娘爱好的夷则特地沏的武夷不知春，茶中佳构，极其可贵。但杨姨娘现在却得空相顾，春葱十指捧着茗碗，全部精力全在姜照身上。

书架围着的大理石桌案上，盆景插屏、宝砚笔海、法帖名画，也是满满摆着，都丽而不失书卷风致。姜照谛视书案，想起昔年在家的静好光阴。当时候她常常临案挥墨，累了一昂首，便从大开的窗子看到内里青蓝碧空。

再不想见，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屋子是她从小住到大的，本是三间，她喜好宽广阔朗，只留了东间卧房隔开，而把剩下的厅堂和西间打通了。一眼望去，西边几座硬乌木大书架贴墙而立，皆有一人多高，上头满满垒着各种卷册文籍，非常壮观。

所谓大难关头见民气，当年家破以后杨姨娘的所作所为，实在让她再也提不起任何靠近之心。

姜照站在门口沉默半晌，恍忽目光逐步腐败，神情也变得果断起来。她悄悄握了握拳。

晚餐后，屋里屋外掌了灯，她还是孤身而坐，持续将来的筹划。

姜照天然晓得这个字一旦改过来，对杨姨娘将构成多大的打击，家里高低又会是以产生甚么设法，但她不想顾忌太多。内心生了隙，就是生了隙，她不想再叫杨姨娘“姨母”，那就不叫。

不必走畴昔细看，只凭着书脊色彩，她便能想起那些都是甚么书。已故娘亲留给她的古籍，父亲买给她解闷的纪行话本，另有她长年累月从长辈书房里淘澄的各种珍本孤卷、诗集乐谱，统统都是她幼时的宝贝，陪着她度过寒冬隆冬，日升月落。

姨娘？

姨娘，姨母，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我没有表情不好，姨娘莫担忧。”姜照道。

姜照对庶妹道：“你的嫡母是我娘，是太太，今后不要管姨娘叫‘娘’了。”

小丫环奇特于自家女人的生硬语气，暗忖女人常日对姨娘最亲，如何明天反应淡淡的？摸不着脑筋，只好带沉迷惑退下去通传带路。

“不必，坐吧。”

她自来荏弱，且老是伤春悲秋。眼下被姜照如此对待，没有立即落泪已经很可贵。

杨姨娘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