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荡悠悠芳魂归天（中）[第5页/共6页]

她忍着头晕循着那声音走去，走了几步，却听到一个男人声音笑道：“月儿，你的戏词唱得是越来越好了。”笑声中满是志对劲满。

“暗？”珍妃有些奇特，却还是起家去桌上去了银剪，将那蜡烛的灯花剪了下，只见那火苗一下子拔高起来，墙上被照得一片红恍惚，却的确亮了很多。

“……那琼华，可还活着吗？”她问出了最首要的一点。

窗户上是新糊的窗纸，本应密不通风，但是在这沉默中，烛火俄然晃了几下，映得月太妃面色阴晴不定，甚是诡异。

珍妃不忍再看她面上神情，垂了头只盯着她露在锦被外的手――曾经丰盈洁白的双手，现在瘦得皮包骨头，青色的血管蜿蜒在皮肉下，看起来脆弱不堪……总归是造化弄人……

先帝一心扑在朝政民生上，每日只睡两个时候，先太后与先皇后都已经薨了，没有人敢劝说先帝；月贵妃倒是有阿谁资格，只是却没有阿谁心机。就这么劳累了三年，先帝英年早逝了。圣祖爷的三年孝刚过，紧跟着就是先帝的。先帝临死前，怕月大将军功高震主，思虑周到得赏了一杯毒酒下去。大丧期间，未满三岁的淳亲王追跟着他早夭的姐姐、追跟着他励精图治的父皇一同去了，葬在了皇陵：大将军被他杀、淳亲王早夭、月贵妃――不，那会是月太妃了，月太妃病重，月家也是处在一片风雨飘摇中。

她看到那女子湖水蓝色的衣裳，上面银线织就的海棠花菲菲袅袅；她看到七王爷衣袍上金丝镶嵌的五爪龙――一阵风吹来，女子与男人的衣裳下摆拂动在一处，初夏午后明丽的阳光下，银线与金线交相辉映，那崇光委宛的海棠花仿佛是开在瞋目奋身的金龙身上一样，有类别样的密切。

“出来。”三王爷往她站的处所走近了两步。

“三哥，月儿的戏词――你也很少能听到吧？”

“本来如此。”珍妃咂摸着，像是嘴里喊了个橄榄，又酸又苦，“难怪当初你我二人都有了身孕，你立时就成了世子侧妃，我却比及瞻哥儿落地才……”

“老是求得太多折了福分。”贾元春幽幽得道，眼角凝了一滴泪，“……孩子没了……”那滴泪滚了下来，她却浑然不觉，“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到了许开窗的日子一看，内里的石榴树上方才绽了一朵花……那花本没有甚么味道，那红色落在我眼里却出现阵阵血腥气来……“

这可真是翻天的话！她唬得浑身一机警，就像是一道惊雷从九重天落下直打在天灵盖上！

她忙不迭得点头――那帕子还温馨得在三王爷掌上摊开着，他没说要还，她也不敢要。她扶着柱子，硬拖着瘫软的双腿，头也不回地走……

三王爷的神采在不测中又多了一丝难堪。

***

这深夜而来的月侧妃，还没有真正讲出她要说的话，就已经掩面痛哭起来……

“太妃！”那带路的大宫女忙抢上前去，她也随之跟着进了阁房。只见月太妃斜倚在床上，只着了里衣，乌发如瀑散落在腰间；床边歪着一座朱漆描金三脚架，中间是碎了的玉盆，兰花玉白的根摔在地上，断成几截，另有那翠绿的花瓣，和玉盆的碎片一起，在烛光下里悄悄地闪着光。

“我？我不过是个替人……”月太妃仿佛能看破她的心机，“呵呵，假货你晓得吗？那人是人间独一无二的珍宝，碎了就再也没有了……我却只不过是个假货！假货！摔碎了打烂了还能再从炉火里烧制出一打来的――假货！”她俄然疯了似地推向那本已倾斜了的朱漆描金三脚架，架子倒在本就碎了的玉盆兰花上，“哄”得一声巨响后是一阵细碎的碰撞声，叮叮咚咚响成一片，似是调弄流筝，竟然自成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