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李白：赌徒[第14页/共17页]

如许隐蔽的不同，是官僚家属里口耳相传的经历。李白给本身编造了皇亲国戚的身份，自称是西凉武昭王李暠的九世孙（唐高祖李渊是李暠的六世孙）。究竟上，李白家里近世的前辈都是布衣布衣，他又从那里提早得知呢？

稻粱求未足，薏苡谤何频。

有玉真公主的举荐，有贺知章的冒死吹嘘，另有一帮羽士朋友在天子面前替他说好话，这一次进京，李白终究获得一个面见天子的机遇。这是李白一辈子最光荣的时候，他把这短短境遇添油加醋讲过很多很多遍。

在李白用他积累五十多年的热忱与才调为永王唱着高歌一起东下时，至德元载（756年）七月方才继位的肃宗正在江南地区布下一张大网。在肃宗这里，他有两个仇敌，一个是占据河南河北与都城的安禄山，另一个，是随时能够把他的天子位置掳夺的老天子玄宗。北方战乱，江淮另有租赋亿万，是对抗安禄山统统资本的出处。永王李璘奉了玄宗天子的号令做山南东路、岭南、黔中、江南四道节度使兼江陵多数督，尽占江南财务军事。天子的宝座，是肃宗急吼吼从父亲手里抢来的，莫非他的兄弟不能再从他的手上抢去吗？恰好李白还在《永王东巡歌》里大剌剌写“我王楼舰轻秦汉，却似文皇欲渡辽”，“龙蟠虎踞帝王州，帝子金陵访古丘”，“战舰森森罗虎士，征帆一一引龙驹”。兴高采烈，浩浩大荡，乃至到处以畴昔的天子对比永王，字字戳中肃宗的神经。

十一

娇女字平阳，折花倚桃边。

行路难，归去来！

他二十多岁时与朋友吴指南游洞庭，吴指南病死。李白抱着他的尸身大哭，泪尽后泣血。那会儿他没钱，只能草草埋了，而后持续游历。过了几年还是放心不下，李白又回到洞庭，挖出吴指南的尸身，剔去筋肉，包起吴指南的骨头，裹在背囊里，一边观光一边乞讨乞贷，终究把吴指南的骨头厚葬在鄂城之东。

比起道术，实在李白更信赖汗青对于运气的占卜。公元前597年晋国与楚国战于两棠，晋军败绩，前有楚军，后有黄河，晋军被逼入绝境。记录此次战役的左丘明在《左传》里刻毒而精确地描述晋军慌乱的逃窜；“中军、下军争舟，舟中之指可掬也。”《诗经》里把一同并肩作战的兵士叫“同袍”，但在这里，两支军队争夺流亡的船只，先上船的兵士猖獗砍向扒着船舷的同袍。一截一截的手指保持着用力曲折的角度咚咚咚咚地落在被血洗过的船上。又过了两年，楚国围攻宋国，围城九个月，城内“易子而食，析骸以爨（cuàn）”——守城的军民互换孩子吃，吃完了肉再把骨头拆了当柴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