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家[第1页/共3页]
也是她们逃出来的早,不然就算北平有亲戚,避祸的人这么多,人家这个大宅子,也早租出去了,哪还能象现在好环境、好地段的安设在一起?
家已经毁了,现在的,不过是住处。舒玉凤等人租住的处所,之前是个国公府的一部分,处所不算小,大大小小的好几个院子,宽宽松松地安设下了统统的人。林家避祸的时候,带上了四周的亲朋,老长幼小几十口人。
柳金娥是林书兰八岁那年进门的,本年还不到三十。娘家是做药材买卖的,她排行最小,上面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据林书兰所知,无能又有相称姿色的柳金娥肯嫁给大她快二十岁的林正芳,还是做妾,最首要的是为了替自家的买卖找个背景:东北匪贼多,有林正芳如许得张作霖赏识,本身又是绿林大绺子出身的东北军军官站在身后,柳家的生领悟少很多费事。
一起想东想西的林书兰,直到黄包车停下,才发觉本身已经到了。往昔应当是气度不凡,现在却落魄得连一点儿漆都找不到的坑洼大门前,高矮胖瘦聚了一堆妇孺,黄包车一停,就围了过来,话语响成一片。
沈老三的老婆沈文氏有个哥哥在上海做买卖,天生岳父命,六房妻妾生了十三个女儿,二十几年前便接了寡居的妹子和独一的外甥去上海,着意种植。是以沈开山一家八口不在这里。
舒玉凤的父亲舒海天是辽吉一带名动一时的绿林首级,有六个结义兄弟,他排老二。七兄弟里,郑老大伉俪死在和别的绺子的地盘争夺战中,只留下一子一女,是和舒玉凤一起长大的。女儿郑文芝本年三十九岁,嫁了西安的关家,生了两子一女。儿子郑文喜本年四十三岁,三子两女。
现在女儿好端端地走出去,结健结实地抱在本身的怀里,何婉芝这是喜极而泣,多日的惶恐肉痛渲泄出来,这一哭,真称得上“痛哭嚎啕”四个字。传染得林书兰和舒玉凤、柳金娥也是泪珠滚滚。
成林媳妇是个利落人,话说完回身就走,这会儿领着两个半大小子都快走出胡同口了。这些人都是长幼两辈子的友情,舒玉凤也不矫情,领着林书兰往里边见亲妈去。
何婉芝二十岁时生下林书兰,现在不过三十六岁,可两颊瘦得陷下去,面色枯黄,眼角鱼尾纹清楚可见,泪水从血丝密布的眼睛里流下,朝林书兰伸出的双手枯瘦,青筋崛起,看上去蕉萃得与大她十岁多的舒玉凤不相高低。
直到这时,亢奋了半天的何婉芝才“哇”地一声,嚎哭出声。四天前得知女儿醒转,油锅里煎着一样的心才好受了一些。林书兰昏倒的那些天,谁去病院舒玉凤都不准,张口就是:“去干甚么?又不是最后一面!我看着呢,你们都把本身顾好喽!”噎的人啥话说不出来。
从病院回家,林书兰坐了“第二回”的黄包车。只是,这回的车夫不象宿世那样时走时停,另有兴趣和她谈天,讲些真假难辨的典故别史甚么的;而她,也没心机打量四周的景观,体味那份与众分歧的行进……
舒玉凤拿出几块大洋给本家兄弟舒成林的媳妇,这个还不到三十的媳妇儿如何都不肯接:“大姐这是干甚么,兰丫头迈了这么大一个坎,给她包顿饺子道贺道贺,还用你掏钱!
段老六是七兄弟里技艺最好的,也是最“独”的。他本不是东北人,舒玉凤十三岁的时候从雪地里刨出了冻饿而晕的段老六,才就此入了伙。他极少开口说话,愁闷的神情配着漂亮的容颜,过人的技艺,不知迷了多少大女人小媳妇的心,他却始终一小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