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堂妹[第1页/共3页]
那小摊主一听,好哇,这是恐怕不晓得你俩是朋友么?一冲动,吹出两个鼻涕泡泡,他用手背擦了擦鼻子,往裤腿上一抹,悍然扯住卫十一郎那代价连成的衣裳,几近真要将他扯成断袖,一边还要顾着躲在背面的小朋友。
虚云禅师叹了口气,抿了口茶道:“卫居士,术业有专攻,您叫一个和尚算卦,这不是难堪小僧么?”
穿过林子,面前是座花木扶疏的深深禅院,院门外有几丛修竹香草,低矮的院墙内探出几支白茶,碧玉般的叶片上伏着只玄色甲虫,已将叶片边沿啃出了个缺口。
“卫居士,您那位朋友已登极乐,还请莫要再自苦了。”虚云禅师双手合十,本来紧闭的双目微微展开,在环绕的烟雾中,这道心不坚的盲和尚似在用悲悯的目光凝睇他。
小摊主恼羞成怒,想去抓那坏嘴的小僮,可又怕放跑了手里这个,只好下了死力拿他泄愤,他这双手能够连着大铜锅端起整一锅汤水,几近将卫十一郎的小胳膊掐断。
十三娘在院外站住,钟荟便蹲下身子,躲在巷子绝顶处的一块盘石背后,透过石上一株瑞香花叶间的裂缝,向外张望。
钟荟不自发地就想躲,闪念之间想起十三娘并不认得她现在这副尊容,方才放下心来,唯恐被看破的错愕替之以遇见亲人的喜不自禁。
本来嘛,卫郎脸上又没写字,那矮个小子说是就是了?就凭生了张好皮相?西市上杀猪的还长得人模狗样呢,难不成个个都是卫家人?一想到被唬弄去的两片肉,新仇宿恨一齐涌上心头,那三分猜忌顿时变作非常必定,一把拽住卫十一郎的胳膊道:“我看你底子就是个骗子,卫家郎君哪有穿成你这寒酸样的!没钱还来吃汤饼,是盘算了主张吃白食吧!”
藏在花丛后的钟荟感觉本日约莫能替常猴子主省一顿晚膳,她吃惊都快吃饱了,没想到她这个不声不响的堂妹有如此胆量,竟在服丧期间从钟府偷跑出来,跋涉几十里路来到这山间的崇福寺见一个外男。
那盲和尚冷不丁被抓了痛脚,高深莫测的嘴脸几近绷不住,心道这卫遥集看着倒是人模狗样像个君子,没想到心肠如此之黑,连他因早秃不得不改弦易辙当和尚的事也探查得一清二楚,只得不情不肯地从怀中摸出三枚铜钱往蒲席上一撒,然后以食指指尖一枚枚地摸索,口头上仍在虚张阵容:“合会有离,生者有死......”
卫珏与虚云禅师席地而坐,手中捧着一碗苦得难以入口的粗茶,两人不复清谈时口若悬河的模样,相对着闲坐很久而不发一语。
钟荟这欺软怕硬的没敢瞪归去,心不足悸地站定,向那扶她的美意人施礼伸谢,一昂首便被唬了一跳。
这西门只是个偏门,不是出入崇福寺的必经之道,这时候已近傍晚,更是人迹罕至,但是卫郎汤饼的这番动静还是引来了很多围观之人,他们交头接耳,时不时还对着卫十一等人指指戳戳。
有个同在崇福似摆摊卖酪浆枣茶的大娘一见卫十一郎那花枝招展的面貌,平常那一碗酪浆兑半碗水还要卖三个钱的冷硬心肠顿时软成一滩春水,上前道:“王小麻子,这小郎君生得一表人才,那里会赖你的饼钱,我看八成是真有难处,你粗手笨脚的别把人金贵的小郎君弄伤了,一会儿人家人来了不肯罢休。”一边安慰,一边上去掰小摊主的手,趁着乱趁便在卫琇手背上摸了一把,内心赞叹,端的比她家的酪浆还白滑柔滑。
半晌那木门吱呀一声翻开,门内走出个小沙弥,双手合十向十三娘行了个礼道:“敢问居士有何贵干?此处乃是敝寺禅房,恕不欢迎外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