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少年[第1页/共3页]
“这些事祖父和伯父们作主便是了,我们远在豫州,即使故意也是爱莫能助。”卫琇挑了挑眉,全然不放在心上。
铜锅中的水沸了第二遍,如涌泉连珠,卫珏手持竹筴悄悄搅动,一边往中心投入碾成米粒大小的茶叶,闻言手一滞,竹筴从指尖滑脱,落入水中,打了半个旋沉入水底,他的心也跟着一沉:“你听谁混说,没影的事。”
“甚么你们洛京人?在豫州待了几年就不把本身当洛京人了?”卫六郎被他的宽裕模样逗乐了,拿牙柄麈尾敲敲他的脑袋,笑够了方才着人取了蜜水与他漱口,又命人将新制的蜜渍果干果脯取出来。
“莫说那些不高兴的事了,来尝尝阿兄煮的茶汤。”卫珏脸上已看不出多余的情感,神采如常地将茶碗在热水中烫了烫,然后耐烦详确地用干净吴绵擦干,盛了一碗茶汤递给他,行动行云流水,显是常日做惯了的。
卫珏和十一郎卫琇下了马,带着主子一前一后走进此中一个帷帐。帐内铺设着席簟和地衣,几案、香炉、茶具、棋枰、笔墨、琴书等物一应具全。
两人一时无言,茶汤沸过三遍,卫琛投入姜、枣、茱萸等物,蒸腾出微辛的茶香。
“多谢阿兄挂怀,”卫琇淡淡一笑道,“阿兄毋需担忧,愚弟才薄质陋,酬对无方,实在不堪为皇子伴读,若祖父执意要选我,大不了我去求求他罢了,想来他也不会如何难为我。既然说到此处,愚弟也和阿兄透个底,我此人胸无弘愿,就想着游山玩水,去大漠看看长河夕照,在蜀入耳听两岸猿啼,闲云野鹤地度过此生便足矣,经济宦途实非吾志,便是祖父来问我,我也是这般作答。”
卫六郎定了定神,隔着这氤氲的水汽缓缓道:“当初三叔出任豫州刺史,一来是避嫌,二来也是因为天子迟迟不立储贰,社稷未安,民气不决,祖父有本身的考量。上月萧尚书上表请立太子,天子朝议时虽未置一词,退朝后与祖父、钟太傅等一干股肱商讨,似是有所松动了。”
卫家在洛水边风景最盛之处圈下一大块地盘,三面围了一人多高的紫锦制止窥测,临水一面错落有致地恩赐了几个帷帐,卷起帘子便能对着悠悠洛水眺望圹圹北邙。
卫珏望着堂弟出尘的侧脸,心中微微感喟,一别经年,这孩子如何只长个子不长心眼,表面看着也是个半大小子了,却还是一团孩子气。
“总算不辱任务地将你全须全尾地带到,如果叫人砸个鼻青脸肿祖母必饶不了我,”卫六郎松了口气,坐下开端煮茶,“洛京三月三是否名不虚传?”
卫琇一见那些零嘴便两眼放光,在僮仆端来的铜盆中草率地浣了浣手,迫不及待地拈起一颗蜜渍梅子送入口中。
卫琇点点头,持续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琴,也不成个调子,却别有普通风骚:“阿耶年底回京述职,多数过完年随他一同归去,不知能不能赶上阿兄你的婚期。”
却说世人看完了卫郎,上汜这一天的重头戏便结束了,意兴阑珊的人们坐车的坐车,步行的步行,四散往水边或是郊内行去,饮宴的饮宴,流觞的流觞,浮卵的浮卵,看百戏的看百戏,少不得交头接耳交换一番感触心得。
“如何没有?”卫琇话一出口便发觉说错了,钟阿毛就算活着,现在也已是及笄之年的大女人了,如何还会与他抢这点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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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珏怔了怔,随即笑着摇了点头道:“十一郎非我辈俗世中人,倒是阿兄着相了。”
与他一起回想当日各种,本身便能假装那些满盈着苦涩药味的工夫是不存在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