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卫郎[第1页/共4页]
三月三日按旧俗要去水边祓除鲜禊,祭奠先祖,不过现在祓禊不过是个由头,这一日已成了洛中都人士、君后代嬉游作乐的佳节,届时方轨连轸,朱服耀路,极是热烈显赫。
“不是阿谁!”阿枣三言两语之间已拧好帕子往二娘子脸上号召,“小娘子忘啦?客岁我们晚了一步,叫那沈家人挤在了前面,连卫六郎的影子都没看着。”
钟荟正百无聊赖地从阿枣给她筹办的小竹篮里掏果子出来吃,突然听那女郎点评到了自家阿兄头上,差点噎住,紧接着一阵猛咳,直咳得面红耳赤。
那女郎指着缓缓通过的一辆饰金油朱络网车道:“那车里坐的是荀家的女眷,前面那匹顿时的是二房嫡三子,”见身边一个将两腮抹得绯红的村妇踌躇地看动手中的花朵,那戴幂篱的女郎嗤笑一声道,“荀家人都长着蛤蟆似的鼓突眼,这便要投?我劝你这花果还是省着些用吧!”
“卫家人边幅美还在其次,更可贵的是那一举手一抬足间世无其二的风韵......”女郎啧啧奖饰,前面的话已然淹没在声浪里。
就在此时,人潮中俄然掀起一浪高似一浪的喝彩,那女郎欣喜叫道:“卫六郎来了!”
钟荟和三娘子戴上幂篱,带着奴婢主子下了车。道旁已经站了很多大女人小媳妇,有的讲究一些戴了幂篱,有的则露着脸,妍媸妍媸都紧挨在一处,各色绫罗和粗布顶风招展,大家都伸长了脖颈翘首以盼,很多人臂弯里拗着装满鲜花和果子的小竹篮。
“人家也是受命行事,做甚么急眼,”蒲桃低声抱怨蒲桃,叮咛那下人道,“一时半刻便好了,叫那姊妹去跑堂歇会儿,吃杯茶。”又转头对阿杏道:“你再去瞧瞧季嬷嬷筹办好没有。”
“你这张嘴啊!”蒲桃无法隧道,“小娘子出门身边没个老成慎重的嬷嬷不像话,奴婢看着茶水上的赵嬷嬷性子利落人也洁净,要不叫她顶替一回,娘子您看如何?”
然后卫七娘的阿兄仿佛就常常与他们这些女孩子混作一堆玩儿――更多时候只是安温馨静地缀在前面予人便利。
卫六郎顺着堂弟的目光看过来,刚好将那笑容收在眼底,无端就想起了一小我。
“小娘子说甚么胡话,阿花是母的如何会打鸣来!”阿杏端着铜盆走出去,“我们得从速了,去晚了道旁的好位子都叫人占了。”
他们是甚么时候开端熟稔的呢?钟荟回想了一下,约莫是某个樱桃将谢,梨花初发的日子,那一身白衣的小小少年攀到树上,折了一枝含苞待放的梨花递与她罢。
人群炸了锅,“卫郎”、“六郎”的呼声此起彼伏,香囊、果子和鲜花冰雹般地向卫家的车驾砸去。卫琛显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神采如常,乃至嘴角含笑,时不时侧过身与一旁并辔齐驱的人说两句话。
“裴家人这长相也怪,一房一个样,竟没有个定准,他们家长房的两个儿子长得倒不赖,可惜都娶了亲,二房三房俱无足观,想那裴太保弱冠时也是京都数得上的美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三娘子一听不得了,从速把膝上的幂篱搁在一旁,从小竹笥里翻出一卷《春秋公羊传》用心致志地读起来。
“没甚么没甚么,”钟荟摆摆手,美意劝道,“车上颠簸得短长,细心看坏眼睛。”
再大一些,他便不大能与他们一块儿玩了,钟荟当时还实在遗憾了一阵。
那少年恰是雌雄莫辨的年纪,一双琉璃般的眼睛冷冷酷淡,仿佛屈子笔下的山鬼,美到了绝处,几近生出几分凄清来。
姜氏姊妹由婆子抱在怀里,在澎湃的人潮中渐渐穿行,一行人不时回顾,相互丁宁,以免走散。几个机警的男仆先行探路,选定了一处视野好的落脚地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