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夜十年(1)[第1页/共5页]

十万人无队形章法，混乱地站在练习场中。他们手执长枪，目光震惊地瞻仰着气势恢宏无边的高台上身着玄色龙袍的天子，他有着俊美如仙的面孔、高贵如神的气势、邪妄如魔的眼神，而最令人震惊的却不是这些，而是被他们视为妖孽的意味——满头白发！

练习场上一下子颤动起来，众所周知，帝王早朝多么寂静崇高，历朝历代，像他们这类浅显的营将哪有资格参与？而浅显的兵士，平常见天子一面比登天还难，现在竟然有幸参与早朝，不由冲动又惊骇。十几名营将神采拘束，谨慎翼翼地上了高台，与心目中有如神祗般遥不成及的天子相隔如此近的间隔，只感觉连站着都需求很大的勇气。

“萱儿！别胡说！”年长些跪在最前面的宫女面色一变，忙斥了一声，道：“桑蜜斯再美也不及我们娘娘的万分之一，娘娘天人之姿，那里是普通女子可比？娘娘，奴婢……奴婢听祥公公说，明天新军产生暴动……”

宫女昂首“啊”了一声，屋里别的几个宫女相互望了一眼，眼中竟有担忧和闪动。

迩来军中流言：皇妃娘娘红颜白发必是妖孽转世，有她在天子身边，国度必亡！将士们从半信半疑，到坚信不疑，现在，瞻仰着高台之上高贵非常的帝王，那些让他们暴动的本源却再也不能成为来由。

“皇上……人呢？”

萧可道：“公主姐姐……您本身去龙霄宫看吧。”

漫夭一怔，扫视整间屋子，发明地上有一个被摔成两瓣的瓷碗，碗中另有少量的褐色药汁，已然凝固。她哈腰捡了起来，眼角瞥见门外似是想进又不敢出去的萧可，沉声叫道：“可儿，你出去！”

漫夭身子一晃，踉跄大退了几步，身后的寺人眼疾手快，忙扶了她，却被她挥手推开。她愣愣望着躺在地上碎裂的瓷碗，心口像是有人拿刀在狠狠剜锯，喘不上气。

“公主姐姐！”萧可悄悄叫了她一声，咬着嘴唇，目光有些躲闪，似在踌躇着甚么。然后垂下头，声音极轻道：“公主姐姐，皇上他……”

漫夭伏在窗前桌案上，一手按住一张广大的白纸，一手执笔划着甚么。她黛眉微蹙，神采极其当真，头垂着，纤细的颈项弯出美好的弧度。长发从耳边滑落，散在一样乌黑的宣纸之上。四周堆满了陈腐的书柬，那些书柬上是有关于兵器与战阵的质料。

在门口悄悄站了一会儿，内心狠恶斗争中，她终究鼓起勇气，推开华丽厚重的雕花木门，映入视线的是满地的混乱不堪，仿佛产生过一场惨烈的斗争。

“快开口，别瞎扯！”年长的宫女仓猝禁止那嘴上没个遮拦的宫女，并转头狠狠瞪了一眼，忙道：“娘娘，您别听她们瞎扯，皇上对娘娘的宠嬖宫里上高低下谁不晓得啊？就算桑蜜斯真进了宫，在皇上的内心头，也还是只要娘娘您一个。娘娘，您先用膳吧，别饿坏了身子。”

漫夭心知有事，不由沉声道：“你们有事瞒着本宫？”

冷风呼呼灌入，撩动屋内独一还无缺无损的雕花大床。床上明黄色的床幔在风中扭捏，掀起的波澜，晃得人眼睛疼。

她兀自凝神，全然不觉内里天气已黑。直到笔下的画图成型，她才终究呼出一口气，微微扬唇，双目当中流转的光彩，令空中高悬的满月也黯然失容。放下笔，守在门口的宫女赶紧进屋道：“娘娘，晚膳已经热了四回了，您快去膳厅用膳吧。”

东方发白，她抬手揉一揉阵阵发紧的太阳穴。

宫女本是想转移她的重视力，但这动静实在令漫夭大吃一惊，她赶紧问道：“是因为流言吗？”竟已经狠恶到这类境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