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落日(2)[第1页/共4页]
她那一头的小辫子早就打散,梳了根大辫子垂在肩头,辫梢上绑着些五颜六色的玛瑙珠子,霎是都雅,珠子跟着她的走动叮咚作响,清脆动听。那脸儿如同三月里的桃花,端的是夭夭灼灼,气质清扬婉约,如出水清荷,傲视间又如千娇百媚的芙蓉花儿。她一手叉腰,挑着凤眸清喝:“好你个墨尔根,吃白食不说,还来教唆诽谤我们祖孙豪情!”
安华放下药碗,朝门口告状的佐领鄂尔奇吼怒:“吵吵吵,不逼死人不罢休是吧?”
岳乐摆手,忿忿道:“阿墨又不是外人,还整这些虚头巴脑的说辞。哼,都是阿蛮那可爱的丫头,略不顺心就不叫我喝酒。你说说,这不是欺负我老头子么?”非常委曲,又从速朝外瞄瞄,恐怕安华闻声,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啧啧,真是不幸!墨尔根替岳乐拘了一把怜悯泪,安抚他说,“那丫头没法无天,还不都是您惯得?来,吃菜吃菜。噢,对了,前一贯她不是想种梅花么?我叫人弄了几株来,有绿萼、骨红、照水、龙游、杏梅、粉梅,另有腊梅,杂七杂八的,我也搞不清楚,汉人的东西真费事,梅花也要分出个道道来。”
噶尔丹一起烧杀劫掠,所过之处哀鸿遍野,牛羊绝迹。他仿佛带着满腔的怒意,像个负气的孩子,在抨击草原对他一次又一次的无情丢弃。既然它对他无情,他又为甚么要对它包涵呢?他背对篝火,擦拭他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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噶尔丹一起长驱直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囊括全部喀尔喀草原,又奔驰千里,南下袭扰苏尼特草原。本来这是一场豪杰建功立业的边境之争,又或者是一场莽撞匹夫的意气之争,与安华这个小女子实在不相干。但是,岳乐驻扎在此地。当安亲王所率前锋达到恰克图的时候,因为环境险恶,长途跋涉,年龄已高的岳乐恶疾并发,于次日议事之时俄然晕厥在大帐当中。
岳乐眯眼瞧了他一会儿,笑道:“小子哎,绿萼骨红娇贵,此地天寒地冻,怕是栽不活。不过,再如何着也不及我的小阿蛮娇贵,她都能在这片地盘上扎下根来,想必它们也能!”
“讨厌鬼!”安华狠狠跺他一脚,徒留墨尔根呲牙咧嘴的跳脚。
安华换了身烟霞色的旗袍,上头一件同色的小马褂,滚着浅绿的边,百蝶穿花的图案跟着她的走动盈盈流转,倒似活了普通,仿佛有千百只胡蝶围着她翩翩起舞。这是流霞锦,蟒缎里可贵一见的珍品,有市无价,宫里头一年也不见得有一匹,朱紫们得了它,也只做做帕子肚兜等物。哪有人如此豪侈,拿它做整套的衣服来穿呢?以是说,别看安华身处瘠薄的大草原,但吃用一贯精美,银子流水般的花,也不见她皱皱眉头,再贵重可贵的东西,在她眼里也是平常物件儿。
“将领也是一级级升上去了,不若重用一批有才学的年青人,一来肯冒死;二来建功立业机遇可贵,他们功成名就,能够直接稳固您在军队的威望。”
她在虎帐待了小三年,本年六月才被岳乐绑出虎帐。提及来真是丢脸,她曾一度觉得本身是个花木兰式的人物,胡想有一天俄然变回女孩子,给那些嫌她娘们唧唧的臭男人一个大大的惊吓。以是沐浴穿衣睡觉上厕所非常谨慎,连声音也用心装的粗噶,恐怕别人发明她是个女孩子。成果,三年啊,别人都是观众,就她一个演员,唱念做打,依依呀呀,好一出大戏哟!
不知怎的,墨尔根被岳乐瞧得心虚,强撑道:“我管她欢不欢乐!不过是瞧王爷被她压迫的不幸,顺手帮个忙罢了。如果等哪天她又哪根筋搭错了,想起梅花这茬,一哭二闹三撒泼,王爷可不就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