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凭什么(1)[第4页/共4页]
……实在这段故事的句号,直到五年以后才被画上。
珠海,是老谢头一回例外。
九岁半的老谢写出来的当然不算是甚么诗,只能算造句,句子也不是写出来的,是被4000斤沙子压出来的。
脚边不知何时多了几样东西。一个厚厚的小纸包,一把代价不菲的新吉他。一瓶白酒,半个腊猪头。
珠海,拱北港口的广场。半夜,露宿街头的老谢从梦中醒来,包没了,吉他没了,遭贼了。流浪歌手不怕无瓦遮头,只怕吉他离手,吉他是餬口东西是朋友是鞋,鞋没了路该如何走?慌镇静张寻觅了好几圈后,他蹲在广场中心生本身的气,攥紧拳头捶地。一边捶,一边用云南话喊:我的琴!
手真疼啊,这帮人握手的力量真大。
“先生,点首歌吧”这句话实难开口,但看看一旁的小偷,他毕竟还是把话说出了口。
(三)
去他妈的心灵鸡汤,我这只要一碗江湖黄连汤。
山,这么高,我这么累,山不会长高,我却会长高,我长高了就不会累……
有人走过广场路过他们身边,没人看他们,没人体贴他们为甚么睡在这个处所。
老谢一边弹唱,一边严峻。这是如何个环境?这些人有男有女,有穿洋装打领带的,有黑T恤金链子的,打眼一看全都不像是听民谣的啊。
他说他已经风俗了。
晓得我都看到些甚么吗?均匀每十条私信,就有一条是在抱怨人生的。活不下去了,打击太大了,人生一片暗淡……失恋、赋闲、落空方向,职场不快意、家庭不快意、人生不快意……高考失利、国考失利、考研失利……另有四级测验失利跑来哭诉的。
4000斤的沙子,老谢背了小半个学期,两千米的山路,每次背50斤。上课时他不断挠头,痒,沙子钻进后脑勺的头发里,一待就是几个月。每天背沙子他走得最慢,每百步停下来歇一歇,胸闷,半天赋气喘匀了气。他想了个好体例,一边背课文一边前行,每一步卡住一个字。日子久了,他发明最有效的是背诗歌,有节拍有韵律,三首诗背完,恰好力量用尽,停下来歇息。
老谢被要求演唱《玄月九的酒》,另有《流浪歌》。
小偷惺忪着双眼坐起来,瞅瞅手里的猪耳朵,啃了一口。他对老谢说拜拜吧,他要干活儿去了。老谢摸索着问他,能不能别再去偷东西了?糊口不会永久逼着人的,不是说当过好人就不能再当好人。小偷利落地说好,他伸过来油乎乎的手:你立马给我五万元钱,我立马有脸滚回家去当好人。他嗤笑:哎呀我去,装甚么犊子,你现在十块钱都拿不出来吧?
又含笑低头:我儿子在读书……母亲是彝族,生在宁南彝族盗窟,17岁时被父亲用一头牛从盗窟换来,没念过书,不识字,不知甚么是诗。她平生独一在纸上留下的陈迹,是婚约开端的红指印。指模浅浅地压住一行字:谁忏悔,赔双倍。
地砖被捶碎之前,有小我走过来,把一个长长的物件横在老谢面前。老谢快哭了:我的琴!他搂着吉他,腾脱手来翻包,还好还好,光盘、条记本、歌本和变调夹都在。那人说包和吉他是在海边捡的,还给老谢能够,但但愿老谢给他唱首歌。